段琅若失了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想了十几年,念了十几年,天天担惊受怕,希望一点点渺茫,然而不知不觉间,她的孩子已然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了。
还有什么需要她操心吗?
没有了。没有她,穆倚乔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林语蓁能给她足够的爱和保护,不像当年的她那样只能无助哭泣。作为母亲,她太失败了,甚至比不上一个只认识半年的恋人。
段琅若仰起头,可即使这样,林语蓁还是看见她眼睛里隐约闪烁的水光。
王德全执迷不悟,王芃芃没办法,最后只能把他绑着带回家。
送段琅若的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车子里面安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下车的时候,段琅若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穆倚乔身上,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车子消失在远方。
“怎么了?家长会说了什么吗?”柯楚盈握住她冰凉的手快速搓了几下。
段琅若摇了摇头,紧紧地抱着她,踮起脚送上一吻。
这个吻缠绵而痛苦,柯楚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半透明的纱帘落下,月光将彼此的剪影投在墙上、地板上,伴着段琅若的声音,两具身体逐渐合二为一。
车子上只有林语蓁和穆倚乔两个人了。
回想起这半年林语蓁为她做的一切,她忽然意识到,林语蓁家里的事还没解决。
“顾凛然……”
她刚说了三个字,林语蓁就紧张起来:“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又去烦你了?”
“哎不是啦,”穆倚乔一挥手,“我是觉得,他真的很喜欢你。”
林语蓁不作声,却拧紧了眉。穆倚乔一边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说:“我感觉他只是想保护你,但是方法用错了。”
“……”
穆倚乔有点犯难。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合睦一些呢。她找到了父母,虽然还有一些小问题要解决,但至少可以和平相处了,这其中不乏林语蓁的努力。穆倚乔独自过了十几年,一朝认亲自然是有恨,嘴上傲娇不肯叫人,可她心里是开心得不行。
林语蓁和她的家庭环境不同,富贵人家规矩多重脸面,林妈妈觉得林语蓁和女人在一起丢她林家的脸,一心认为传宗接代后继有人才是正事,而这正是社会大环境的想法,林妈妈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总经理一秘的伊简已经三十了还没结婚,穆倚乔在公司里听到不少人私底下谈论她,很多都是身体有病、性格差、自命清高等诸如此类不好听的话。
但很少有人知道,两年前伊简的男朋友死在了八月的那场地震中,而他们为九月的婚礼筹备了整整一年。
再比如王芃芃,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出茅庐却能应聘成功,存了坏心思的人只会认为她插足了总经理的家庭。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善意太少了。
林语蓁拧起来比自己还难搞,穆倚乔对此简直不能再了如指掌,她只好放弃说服林语蓁这个想法,在座位上鼓着脸颊安分守己。
林妈妈看不上她是因为林妈妈认为自己想骗林语蓁的钱,那如果她家境富裕条件优越,林妈妈还会与她针锋相对吗?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里,穆倚乔忽然觉得十分无助。她又想到了顾凛然,这个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男人。
那时候顾凛然的表情很羞耻,像被穆倚乔撞见了秘密一样,而这个秘密穆倚乔也猜到了。
但是后续会如何呢?
穆倚乔希望他倒戈相向。如果剧本没错的话,就应该是这样了。
顾凛然是说服林妈妈的关键。
而被穆倚乔当作重点攻略对象的顾凛然却在巷子里徘徊。
他双手撑着墙面,深深地低下了头。
金色的手链反射出柔和的月光,正映在他浅色的眸子上。他把手链解开,拿在手中掂了又掂,然后直起身子,用背部感受着墙面的冰冷。
手腕处的伤疤蜿蜒丑陋,像一条蠕动的蚯蚓。
顾凛然身后的居民楼顶层的一间屋子里,两具身体慢慢分开,并肩沐浴着月光。
段琅若还未从欢愉中回神,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似乎不觉得身上黏腻。她与柯楚盈十指相扣,好一会儿才找回呼吸。
“等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回H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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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更文了(你知道几天过去了吗!
来晚啦,因为药物副作用影响到了正常生活,可怜的作者菌进医院待了两天QAQ,说好的六月底完结,flag也倒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