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蓁摇摇头，叫顾湛过来，她紧紧揽住穆倚乔的肩，对他说：“你应该从妈那里听说了我的事，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乔乔，是我资助的那个学生。”

她没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以顾湛的理解能力绰绰有余。然而穆湛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像林太太那样听完就跟火山爆发似的乌烟瘴气，这让林语蓁心里莫名的放松了不少。

然后又对穆倚乔说：“这位……是我父亲。”

穆倚乔的眼睛当即瞪得溜圆，卻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微微颔首乖巧问好：“顾伯伯好。”

心里头却像有只小白兔一样砰砰砰跳个不停，这个顾伯伯跟林太太差别可太大了，面上风平浪静，就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她真希望顾伯伯不要那么暴躁，以免毁了在她心里的形象。

顾湛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这个空档里，林语蓁默默往穆倚乔前面跨了半步，把她挡在身后。

倒是穆湛充当起融合剂来，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双方中间，笑眯眯地对顾湛说：“顾先生您好，我是乔乔的父亲。哎呀我们家乔乔受林小姐照顾了，又吃又住还资助她上学，真是感激不尽，我这个做父亲的太不称职了……”

“……”穆倚乔就知道他跳出来没好事，越听脸越黑，最后终于忍不住炸毛，“有你什么事啊！医学定义上的父亲！”

然而穆湛不为所动，一副尴尬又抱歉的样子：“顾先生见笑了，乔乔生性骄纵不喜管教，但绝对不是坏孩子，她只是在怪我，希望您不要介意……”

他还在说什么，但穆倚乔已经听不下去了，鼻子眉毛挤在一起，有点震惊到难以置信。

她这个亲爹，是戏精学院毕业的吗？！

顾湛没说旁的话，只是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许是在考虑林语蓁的未来。穆倚乔大大松了口气，在两位父亲离开后瞬间瘫倒在沙发上。

她两只眼睛发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的顶灯，脑子里还在想顾湛。

“你爸爸…看起来不像破坏家庭和谐的坏人啊。他样子挺憨厚的，要不是发福了，肯定也很帅气。”她说。

林语蓁正要打开她带来的午饭，听到这话动作稍顿，但很快又活动起来，垂眸轻叹。

“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很英俊。”

她又忆起了童年的事。

两岁那年，顾湛就离她而去了，因此林语蓁并没有过多的印象，她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上学的第一天。那天阳光很漂亮，像童话故事里公主闪光的金色长发，也像秋天随风波动的麦浪，但林语蓁并不喜欢这样的阳光。

漂亮过头的东西只能用来看，从不敢奢望。

妈妈只负责送她到学校，并不管后续的事情，学校里人山人海，小朋友身边都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林语蓁一个人站在中间，孤伶伶特别显眼。她抬头想看看别处，避开这纷乱的地方，却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温柔英俊的男人。

顾湛笑起来很好看，褐色的皮肤衬得整齐的牙齿十分洁白，尤其是微微上挑的眼角让林语蓁觉得熟悉，那是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

妈妈的眼睛是圆的，所以幼儿园的小朋友总会问她为什么和妈妈不像。小小的林语蓁憋红了脸也不知道答案，被人叫做狐狸很不开心，气得她骂了一句“癞□□没毛——随根”。

然后回家被妈妈揍了一顿。

“你跟他瞎搅和什么，他身份贱，跟他吵不觉得掉份儿吗？丢人！”

此后林语蓁再没和家人之外的人吵过，还被老师赞扬有风度，每次听了林语蓁都想笑。

顾湛和妈妈一点也不像，他会逗自己开心，会问自己为什么难过，那一天是林语蓁最高兴的日子。

但顾湛只出现了那一次就消失不见了，林语蓁失落地摆弄着手机，想打给他却发现不知道号码。

妈妈说，那不是你爸，你别找他。

妈妈说，你就当没见过也没有，破事知道多了添堵。

妈妈说，你老老实实学习，将来整个林氏都是你的，你得记住，一分一毫也不能分给外人。他们看中的都是你的钱，你对他们来说就是ATM机。哈？我怎么可能还爱他，学习去，没你的事，别乱问。

“妈，你又给顾湛打钱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爱情可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眼前的饭盒已经被打开了，日式便当的摆盘很可爱，米饭上用海苔摆出来小熊的模样，耳朵旁边还有胡萝卜做的心形图案。林语蓁摸摸胸口，那里的温度让她忘记了外面的严寒。

不远处沙发上的孩子正在随音乐摇摆，自从林语蓁教了怎么上网，穆倚乔就经常自己探索喜欢的东西了。她最喜欢超时空要塞delta的音乐，尤其是芙蕾雅solo版本的《我们的战场》，清唱接六个强音鼓点直接让她快把头甩飞了，林语蓁不得不担心要不要让她听一些舒缓的音乐，免得哪天还要去医院看脖子。

“阿蓁，”穆倚乔忽然开口，若有所思，“古代的战场上，究竟有多少生命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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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在看吗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