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你刚才又不要命了,老头子才那么生气?”
桃隐不清楚何晏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肯定又是某种会害死她自己,而且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对不起,桃隐。”何晏道歉十分诚恳。
“免了,你要是为这一个月来瞒着我道歉就免了。又不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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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你除了沉默还会别的吗?
“何晏你赶紧说吧,说完咱俩好去找老头子,我给他画那个眼圈一会儿该洗干净了。”
“说吧,我真不怪你,也不生气。”
“真不生气!你说吧!要生气了就让十千把我今年结的果全啃光!”
“何晏!”
桃隐接连哄了好几声也没反应,就上去推何晏的肩膀。
“咚!”一声,何晏的脑袋就从面壁成了撞壁。桃隐气得吹头发瞪眼,背对着坐到何晏身侧,这才听见何晏说:
“我可以救她们两个的。”
“你是说羊公子和——羊小姐?”桃隐想起那个梦里穿桃色衣裙的女生,还有她和老头子的对话,何晏这样说,肯定是老头子没留活口。
“算了吧何晏,她早就以身为祭,你救回来,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不是的,不是让她活下来,”
是为了让少夫人,做回阿苔的阿娴。何宴心中默言。
两年前,江南□□,反贼屠杀官员及家属,几无一人幸免。龙颜大怒,立刻派兵镇压。羊子楼请命随行,留给她的只有城墙上阿娴飘荡的尸体。
她在城墙下搂住冰冷的爱人,与积压日久的心魔做了个决定——“起死回生”。
镜中人解释,起死回生不是复活阿娴,而是调转时空,让阿娴躲过那场□□,并让她在江南□□发生前便离不了京城。
“你让阿娴嫁给我哥?”羊子楼倒不震惊,刚才镜中人说要调转时空她震惊过了。现在她主要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对呀,阿娴穿上喜服,风风光光地嫁人。这样一来,她就不用随王崖去金陵了。还可以留在你身边,日日夜夜都能相见,不好吗?”镜中人一脸理所应当。
不好吗?好吗?
羊子楼幼时也这样想过,那时她尚未认清对阿娴存的什么心思,不过想让阿娴天天跟自己在一起玩。所以有一阵,她总是制造机会让她哥见阿娴。谁料想她哥是个病秧子,家里还对他寄予厚望,没事就往宫里送和皇子公主交流学习。她自己都一年里见不了几回。
这个计划曾在她考虑范围内很久,直到自己吻过阿娴。分开的几年来,她发现连稍稍想到阿娴去吻另外一个男子的双唇就忍不住发狂,甚至想把脑袋锤开好砸烂这个想法,更别提其他肌肤之亲。
若那天没有吻她就好了,若那天不是上元佳节,若那天阿娴没有遇险,若那天没有近在咫尺的烟花盛景,若那天之前她从不知阿娴要一去江南数年——
若没有那天,自己或许就不会吻下去,就不会和阿娴许愿一身一心一生一世。若没有那天,阿苔和阿娴,就只是年少玩伴的懵懂心思——
这样想,羊子楼也不能说服自己。没有上元节,还有其他日子。总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多年来对阿娴的肖想。她也不可能认命看着阿娴穿喜服走进别人家门。
“情至深无以动如,念以情之,一念生,万念动,一念死。”羊子楼喃喃道。
镜中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羊子楼抱着阿娴愣怔,不着急,也不催。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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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桃隐听到这赶紧让何晏刹车。“所以你是说,羊子楼爱上了个女人,私定终身 。然后这个女人在金陵惨死,所以羊子楼为了复活她调转时间。后来这个女人成功活了,羊子楼把她嫁给了自己的亲哥?”
何晏“嗯”了一声,桃隐问,“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啊还有她现在为什么要在她哥身上种角魇?”
“我不知羊子楼怎么找到造梦和控时术的操作方法,但她成功了。”何晏的脑袋还是贴在墙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她的做法很高明,先用那间客栈造了两个少夫人和羊公子相逢的梦存好,再以身为祭连续引来两只角魇,输的那只种给羊公子后,就开始不断重复这个梦境。”
“所以羊公子才会在见到少夫人后一见钟情?”桃隐细思极恐,无论是谁,连续一年做一个相同的梦境,都会相信这是宿命吧。然而你毫不怀疑的宿命,竟不过是他人手中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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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小姐,许久不见了。”
羊子楼正等着上朝,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竟是同样穿着朝服的沈虚,会心一笑。“沈大人,别来无恙。”
江南□□时,皇上开了一道纳贤令,命朝中官员推荐自家客卿入朝奉职。表面上说是招揽人才,其实明白人都清楚,这是给下一批派去守江南的看门狗提前补空缺。沈虚就这样成了兵部侍郎。平息□□后,羊子楼因伐贼有大功,被皇上特许为太尉皋常,可同男子一并上朝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