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客?”陈璆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而后看着边泽川深然的微笑后顿时双瞳放大、张口结舌,一只手直将那身侧的亭栏拍出了条裂痕道</p>
“什么!这娼妓...光天化日她竟敢,竟敢公然勾引!”</p>
边泽川见他是真的动了气了,收住笑容、双手置于琴上道:“这清心曲,你还是听吧。”</p>
入了夜,莫不晚总是不能再拖了,他一个人回到陈府后,那个一直照顾他起居的侍女过来道:“少爷,您回来啦。”</p>
“啊,我爹呢?”莫不晚问道</p>
“莫护院在房里等您呢,您快过去吧。”</p>
莫不晚点了点头便向莫望生的房间走去,来到院门的时候,莫不晚想起的都还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天被打出来的场景。</p>
也难怪,自从那次后他就搬去缉妖司了,眼看着两个月过去,他一次都没回来过。</p>
还没等推开这扇房门,莫不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回来了。”</p>
莫不晚向后看去,莫望生负手站在院中,他回身显得有些拘谨道:“是。”</p>
莫望生略作停顿看了看他道:“跟我去走走吧。”</p>
莫不晚点头应后,便随莫望生走在了后园的长廊里,莫不晚第一次和自己这位父亲单独相处,除了紧张以外更多的却是担心露怯。</p>
然而莫望生却显得平和很多,他向来是一个言辞寡淡的人,似是想了很久,可最后还是单刀直入才道</p>
“你和璆鸣,当真想好了么?”</p>
“啊?”莫不晚没想到莫望生会直接这么问,面带窘色道:“我们俩什么都没有,不过就是昨夜醉酒后我误睡在他房间了而已。”</p>
莫望生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你不喜欢他,也没有从前那些事,你们就算天天睡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p>
“是不喜欢啊...”莫不晚低声道</p>
“他大婚时的事,你要怎么抵赖?”</p>
这场久违的闹剧一直是让莫不晚唯一无可辩驳的事,他听后只得讪讪不语,而莫望生轻叹一声后,不但没有平日也的责骂,反倒是说了一句让莫不晚瞠目结舌的话。</p>
“你不是他,是不是?”</p>
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拆穿,莫不晚无论脸皮多厚骗术多好都是会闪烁其词起来的,看着莫不晚眼神的躲闪,莫望生看着天际那一轮上弦月道</p>
“知子莫若父,你是不是他,我很清楚。”</p>
月影和灯火交晃的光映在了莫望生的侧脸上,莫不晚从没觉得这位父亲也会有这样消落的神色,他放下了自己的戒备,轻言道</p>
“我确实不是他,璆鸣大婚那天,莫不晚虽给他下了迷药将他强绑来自己房间,但想来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和陈璆鸣在一起的,所以...莫不晚自己服的是毒药。”</p>
一切似乎都如莫望生设想的那般,他见惯了妖鬼之异,这些外人看来神乎其技的事他自然也能接受,可唯一不愿接受的,就是自己的骨肉已经消逝。</p>
莫不晚看着莫望生深吸了几口气,他平静了一下如波涛翻涌的内心,表面还是那样深沉道:“所以你在那一天,也死了对么?”</p>
莫不晚沉重的点了下头道:“是,等我再醒来,已经重生在莫不晚身上了。”</p>
“那你的爹娘,也一定很难过。”</p>
莫不晚看着说出这话的莫望生,那样一副严肃的面孔上却爬上了这许多哀愁,莫不晚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孺慕之情道</p>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p>
莫望生看向这个他熟悉却又最陌生的孩子,语气深和道:“那你自己...是怎么长大?”</p>
“小的时候,被黑市行医的一个老头子捡回去了,在黑市长大的,不过他不让我叫他爹,说是叫了爹就有感情了,就只让我叫他师父。”</p>
莫不晚回想起那段时光,远望着笑了笑道:“现在想想,那段日子是最轻松快乐的了,可好景不长,他几年后就病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在鬼市混生活。”</p>
莫望生一向威严的眼神中掺杂了些许疼惜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p>
莫不晚倒是畅然一笑道:“好与不好的,都习惯了。”</p>
“我刚发觉你不是不晚的时候,曾一度不能接受为什么偏是我的儿子死了,但后来想想,他的命是他自己选择结束的,而上天选择让你重生到他身上,已经是我几世缘化都所求不来的了。”莫望生平静道</p>
“之前璆鸣与我说过,说您看似严厉,但很爱自己的儿子,其实能重生已经是我的万幸,重生在莫不晚身上,我才能有一个父亲,有这么多朋友,能做我坚信且能为之付出的事,这一切都是我所求不来的才是。”莫不晚垂首道</p>
莫望生看着面前的莫不晚道:“所以你还愿意当我的儿子么?”</p>
莫不晚有些犹疑道:“我以为...是您不愿意。”</p>
“不晚从前,总是唯唯诺诺,没有半分像我,如今...”莫望生笑叹了一下道:“你小子放浪形骸的,性情上虽也不像我,但好在胆气能耐上总算有点莫家人的样子,上天又给了我这么一个儿子,我难道还要退回去么?”</p>
莫不晚第一次听莫望生玩笑,忽得轻松起来道:“就算您想退,可也无处退了啊。”</p>
父子两人一同笑了起来,而后莫望生看向他道:“你重生之后一直都没叫过我,不过也无妨,来日适应了便再说吧。”</p>
莫不晚不是不想叫,而是他长这么大从没真正有过父亲,自然也没叫过这个称呼,莫望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回去了,以后还和往常一样。”</p>
莫不晚浅笑着应了一下,就在莫望生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莫不晚忽然开口道</p>
“爹!”</p>
莫望生瞬间怔住,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字眼,而恍惚之间他听到莫不晚道:“您...早些休息。”</p>
莫望生克制了一晚的眼泪还是没有流出来,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p>
莫不晚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本是最不希望被莫望生发现的真相,如今看来却最让自己觉得轻松,夜已过半,莫不晚准备换身衣服便睡了,打开衣柜,挂着的那几件衣服里,却有一件让莫不晚眼前一亮。</p>
他看着那件锦白纹墨蓝云锦的外袍,那分明就是自己先前向陈璆鸣借五十两银子想要买的那件!当时陈璆鸣理都不愿理他,谁知这扭头就走的背后竟是替自己将这些衣物都买了回来。</p>
莫不晚指间拂着这冰丝透凉的锦衣,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双眼微垂道:“当时我试那官服时问你怎知我的身量,你推说不知,可原是在那时就知道了吧...”</p>
蓦然之间,伴着烛火摇动,莫不晚恍了下神又看向这件衣袍轻言道:“陈璆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好的?你不是讨厌我么?那个时候...你不应是恨透我了么?还是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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