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范围不断扩大,大批流民北上,眼看就要入冬,派发了大量的救灾物资也如同打了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到。
天子正为这事焦头烂额,沈愿委婉地提醒他是否可以查一查派发物资的官员。
天子当时没说什么,可看他的脸色,沈愿当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天子派人去问话的消息。
“这岭南如今身份尴尬,王上这是派人去问谁的话?”
“魏国。”姜行止抿了口茶,施施地回答了薛麟这个问题。
“这成何体统?”薛麟深深地皱眉,“岭南本就是蚬国的辖地,如今魏国灭人国土迁其经典,王上不加以阻拦,反而默许,这……”
毕竟是当今天子,薛麟及时住了口,却还是一脸不赞同。
拦?那他也要拦得住啊。
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沈愿和姜行止都没有搭话,三人大致商议了一番接下来的决策,薛麟和姜行止就各自离去了。
最近几天,姜行止显得格外沉默,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怼薛麟的活动都不参与了。
啊不,姜行止最喜欢还不是怼薛麟,是四处借机对沈愿动手动脚。
不过,这样的举动近来也少了。沈愿坐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去,端着茶,若有所思。
薛麟显然心里还在为礼崩乐坏这事愤懑,也顾不得君子仪态,走的极快。姜行止倒是慢悠悠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快要到转角的时候,姜行止却突然想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回头,和沈愿四目相对。
这该死的缘分。
偷看被抓包,沈愿也不虚,放松了身子,遥遥对他举了举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姜行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反正只要是沈愿在的地方,在他眼里都是自带滤镜的。
今天难得出了阳光,树叶落得很慢,像在一帧一帧慢放,沈愿眼里是惯有的笑意,手指纤长,根根骨节分明莹白如玉。
姜行止耳根红了红,脑子里一些画面一闪而过,他胡乱点了点头,脚步失了从容,转眼没了踪影。
这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
***
一切都在沈愿的预料之中,魏国对吞并赈灾物资一事概不承认,天子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逼问肯定是行不通的,眼下只能找一个人,亲自过去监督赈灾了。
那么该找谁呢……
这差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觉得麻烦容易吃力不讨好的占大多数,因此,沈愿的竞争霎时少了大半。
剩下的心里也都没底,沈愿有系统这个bug,吊打他们分分钟的事,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全场最佳。
因沈愿揽下这差事,姜行止和薛麟去找沈愿的次数更频繁了。
有时候,沈愿会带他们去外殿,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在寝宫,久而久之,二人也习惯在沈愿犯懒的时候自觉地去寝宫找他。
离去赈灾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沈愿什么都没收拾,王后看起来也是老神在在。
姜行止急得嘴里都快起燎泡了,薛麟也是成天皱眉,眉缝能夹死苍蝇。
最后只剩下三天。
薛麟正午就到了,他还想给沈愿提醒些话,姜行止到的时候就看见他在沈愿的寝宫外头侯着了。
姜行止刚想进去,薛麟拽住他:“殿下尚在午休。”
这是在提醒他。
“我与殿下有要是商议。”姜行止拂下他的手,与一旁的侍女低语几句,侍女便放他进去了。
薛麟再傻也琢磨出味儿了,这阵子……不,是从认识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姜行止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会儿更是清楚地发现——
他被排挤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行止进去的时候沈愿还在睡,蜀锦做的帘子禁闭着,里面暗如傍晚。
姜行止没急着进去,他找沈愿确实有事,但也算不上急事,只是单纯看不惯薛麟同他亲近罢了。
虽然只是公事上的正常交流,但一想到薛麟的那枝花,姜行止心里就不大舒服。
说白了,就是嫉妒。
他说的话做的事只是想告诉薛麟,他和沈愿的关系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挺没意思的,姜行止自己也知道。他拢在袖中的拳头握了又握,有些颓唐地低下头。
自我厌弃。
“花芽?把我的外袍拿来。”沈愿醒了,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声音哑哑的,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点点鼻音。
姜行止喉咙紧了紧,没回话,兀自屏退了要进来服侍的侍女,替沈愿取了屏风上挂着的外袍。
出于之前当大佬的职业病,沈愿清醒的很快,一听脚步声,就知道不是花芽。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沈愿玩儿心大起,不过这次他还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身上便倏地一重。
里面的光线太暗,沈愿上塌的时候又有乱蹬鞋子的习惯,姜行止一个没留神,就被绊倒了。
他反应很快,怕压到沈愿,一手撑在床榻上,但由于惯性,还是一头扎进沈愿脖颈间。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脖颈往往是最脆弱的地方,姜行止嘴唇贴在沈愿的皮肤上,沈愿刚睡醒,体温偏高,姜行止觉得嘴唇在发烫。
周围全是沈愿身上的味道。
又香又软。
姜行止愣在当场,也不敢动。
主要是不想动。
沈愿这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才想入非非,姜行止就自己送上门,这就不能怪他了。
他佯装没有睡醒,抬手将人搂了个满怀,滚了滚。
姜行止猝不及防,手臂一软,整个人塌沈愿身上。
脸颊蹭过大片温热的肌肤。
当下就有了些不可描述的反应。
“嗯……”沈愿察觉出姜行止的挣扎,眼还闭着,皱起眉头,将人搂的更紧了。
还蹭了蹭。
像同人亲近的小动物一样。
姜行止这会儿已经不能思考了,任凭沈愿在他耳根处拱来拱去,僵硬的像块木头。
打枪看靶找目标。沈愿正事不干,撩人的技能倒是不知什么时候点满了,眼闭着,嘴唇精准地一下一下擦过姜行止的耳垂,凉凉的,软软的。
要不是怕被发现自己装睡沈愿都想舔一舔。
“殿下……殿下……”姜行止苦不堪言,他有心同沈愿亲近,也不想趁人之危。
他总觉得沈愿清醒过来一定会杀人灭口。
当然,主要问题在于这种状态下,他得一直抬高身子,生怕被沈愿发现自己的不可描述。
沈愿假装被叫醒,懵了会儿,才揉揉眼睛,松开姜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