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妈又是怎么死的?
江迟的脑子一团乱,几乎没有多作停留,连夜赶去老道士说的道观。
他到道观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那个老道士,问过了道观的观主那位老道士的去向,对方却摇头说不知,道人们在道观各处来来回回,却没有人理会他。
江迟只想找到老道士向他问清楚自己母亲的事情,却迟迟等不来人。
渐渐地,江迟发现,这座道观好像名气不小,陆陆续续有许多人来道观拜师,却都没人理会。
江迟灵机一动,也加入了这些人的行列,说是来拜师的,但所有人对待他的态度都冷冰冰的。
渐渐地,那些来拜师的人大部分都知难而退了,只剩寥寥数人一直坚持着没离开。
江迟的父亲或许忙于照顾新怀孕的妻子,只来了几个电话,江迟说自己在求学,对方明显不信,只是叫他玩够了早点回家,妈妈怀孕了很辛苦,他可以回来照顾一下。
果然……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江迟从前不觉得,如今却是反应过来。
母亲对自己相较于旁人来说可以说是叛逆的行为的维护或许目的不纯,父亲对自己看似无所事事的生活从不表态或许并非无缘无故。
又过了几个月,江迟还乖乖地等在道观的山房,每日雷打不动地和众人早晚课,道观才接受了江迟,对他友善起来。
老道士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一边细数江迟这十几年来做的混账事,一边就是一个暴栗敲过来:“混小子,这十几年来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
姚大师的这一个暴栗又快又狠,江迟根本没来得及防御,只能憋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道长!我想知道当初您……”
老道长却堵住了他的话头:“你跟着我修行,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真相。”
江迟就这样跟在了姓姚的老道长身边,成为了他的徒弟。
他本就天性聪明,学东西总是很快,又经姚道长点拨,因此在
江迟是在跟着姚大师的第十个年头,在道观的山下捡到江蓠的。
那时的江蓠才出生不久,心口和后背脊柱的的地方都覆盖了一层硬硬的角质层,像是鱼的鳞片,见识浅薄的夫妇有些惧怕他,将她当作妖怪丢到山脚。
姚大师看出她身负麒麟血脉,天生拥有天眼地瞳,便让江迟将她抱回道观,细心教养。
江岸青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作者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文字的笔触却极为成熟凝练。
她在自己的文章里写到这样一段话:“名字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旦什么人给某个人取了名字,就仿佛二人建立了一种无形且永恒的关系,我命名了谁,他就完全独立于芸芸众生而不由分说地介入我的生命。从此喜怒哀乐不再是“个人感情”,这是一件主动放弃“孑然一身”,主动接受他人情感捆绑的事。”
江岸青深以为然。
因此,在收养了小小的女娃娃时,他对为女娃娃取名这件事十分重视。
他始终认为,名字蕴涵着的是对一个人最美好的期盼。
在他决定收养女娃娃并为她取名为“江蓠”后,他就与江蓠建立了一种无形且永恒的关系,负担起了这个女娃娃的一生。
他会是江蓠的父亲,也会是她的师长。
江蓠身上的鳞片日渐软化蜕去,却频频出现异状,频频见鬼不说,还和一直守在道观四周的厉鬼成了“好朋友”,将那厉鬼引进了家门。
幸而她有麒麟血脉护体,姚大师又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
不过她自小便又自幼便聪明伶俐,天分高明,姚大师在她二三岁时,就将自己腹中所学尽教给她,还请来各界名家,许多现代的同龄孩子已经接触不到的琴棋书画,茶艺刺绣、工艺杂学,乃至于兵书战法,姚大师无一不教。
江蓠五岁的那个春天,江迟才得知了自己曾经执着的陈年真相。
那时,他正看着江蓠用小小的手掌握笔写字,姚道长便语气平淡地娓娓道来。
江迟的反应比预想中的要冷静太多。
十分俗套的故事。
他的母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母亲怀他的时候,父亲正值创业的紧要关头,每天回家都很晚,母亲又因为本就体弱,怀孕怀得艰难,怎么也睡不安稳,扰得父亲也睡眠不足,状态不好,两人便分房睡了。
那天母亲意外羊水破了生产时,挣扎着给父亲打电话,接电话的那个,是被他叫了二十几年妈的女人。
后来……他母亲难产大出血,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人就没了。
江迟说:“师父,您说过,我的母亲已不在人世,父亲也已有新家庭,如此,我便不需要再担着江迟这个名字了。”
他抬头去看窗外明媚的春光:“就叫……江岸青吧。”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