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创作，不想学他们的。”

“那不是闭门造车吗？你懂闭门造车什么意思吗？算了我不解释了。你不学别人的就光自己玩儿啊？这样不一定能玩儿多好你知道吗？还能一辈子当街头艺人吗？你们镇子上几个街头艺人？就你？网上有朋友吗？”

“......网上......”

“他们都是像你一样自己瞎琢磨的吗？这圈子人多吗？”

“比、比较、小众吧。”

“那肯定啊。你说你上个学，多认识点音乐圈儿里的人不好吗？”

“可是我想、当吟、游诗人，不想混、混音乐圈儿。”

“什么玩意儿？！现在还有吟游诗人呢？！那不就是流浪汉吗？”乔立本一把把椅子背扳倒，手一撑，噌的一下就跳到后座去了。把胡子小伙儿吓一跳，本来就缩手缩脚坐的就挺憋屈的，被他一吓都快成团了。

乔立本不依不饶，非得问问清楚：“为什么想当流浪汉啊？”

胡子小伙儿躲也没地方躲，只好细细声嘀咕一句：“是、吟游诗人。很浪漫啊......”

“浪漫能当饭吃啊？你这几年有补贴还不觉得，那过了22怎么办？一边儿当导游一边卖唱吗？也不打算认识什么同行，就自己站条街上冷冷地唱？你家里有钱吗？”

“......嗯......”

乔立本拿眼睛瞪着孩子，心里却并不想着人家。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自家老爷子常说的话：“小孩儿就不能太惯着。”

没错，就是惯的！

又想起孙小坚趴在办公室的地上给他演“救救孩子”。

拿什么救？人家就想过那样的日子。没听人说吗？浪漫！吃了上顿没下顿，多艺术家啊，可不是浪漫吗？

再想到自己的勃勃野心，乔立本优越感油然而生。

可是彼得这孩子，眼神太纯净了，从那两颗玻璃珠子似的眼睛里丝毫也找不出羞愧和自卑的影子，实在无法助长乔老板的骄傲。

所以乔立本也忍不住疑惑：越过越穷是件那么值得向往的事儿吗？

“你们镇上的人有多少听过你的音乐？”

“没、挺多、吧。”

“......要不你现在给咱们唱点啥？或者弹一个行吗？”

“不。”

“为什么？不是特喜欢音乐吗？给我们唱一个吧，我们也给你钱。”

彼得摇摇头，笑：“我现在好、激动，不行！”

“你激动啥？”

“我以前、没坐过警车！”

“操。这也不是警车呀？”

警察司机在前边儿摇头晃脑：“可以算！车是警局的！而且我是警察啊老兄！只不过不是出警用的。”

“起什么哄啊你？不是，你是不是骗人家孩子呢？”

“这怎么能叫骗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你换了便服，开了没标记的车我才同意和你一起走的！这会儿又他妈成警车了！”

“嘿嘿，那穿着便服他们也认识，这可没办法。”

乔立本问彼得：“为什么你们能认识？他们的便服有什么特点吗？”彼得挠挠头，看看警察司机，看看乔立本。再看看警察司机，看看乔立本，就是不说话。

乔立本好奇心起，一定要知道，翻身坐回前座的椅背上逼着他俩说，不然干脆哪都甭去了！

最后还是小警察说了：“我们的便服就是太没有特点了。你看看街上其他人，谁不穿的特有风格啊？再说我们的鞋也特别难看。”

乔立本恍然大悟：“啊~！我说呢。他们平时也穿这么骚啊？我还以为是要去泡吧特意打扮的呢？”

小警察努努嘴：“谁不爱美呢？你看彼得穿的。”

“操，那不是搞的噱头吗？彼得，你平时也这么穿吗？”

彼得在后边点点头，乔立本就笑，摇摇头：“说你们内向，还挺显个性。这是把个性都穿身上了。”

小警察一本正经：“我们这儿可是出艺术家的地方。”

“艺术家不修边幅的可多了，你们就是骚。按说有这股骚劲不应该闷成这样啊。合着刚才你不在的那一会儿我才发现，也太闷了。”

“啊哈~！你想我了~！”

“我想你那张嘴！”

“哈哈！我就知道！彼得，你多跟他说说话啊，他也会喜欢你的！”

彼得在后面羞的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