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心底蕴着满心的欢喜,那欢喜似要从她湿漉眼中溢出一般,令顾如珩半点忽视不得。
顾如珩抿唇,目光摇烁,只道:“累不累。”
她这一日就没歇停过,如何不会累,怕顾如珩担心,摇头乖巧道:“不累。”
顾如珩看着沈长安些微红肿的双眼及脖颈肌肤,微微敛眼,轻轻应了声:“嗯。”
“好看。”
言罢牵过沈长安左手,指腹有意避开掌中水泡,带她进了堂室。堂室中烛火较往日盛了许多,映衬着一室通明。
顾如珩将沈长安安置于椅上,转身自书案处提出个红漆食盒,嘴角漾出一抹笑,眼神格外轻柔:“下午来了位婶子,我托她做好饭菜,顺带帮忙热上一锅水。你快尝尝,可还热乎。”
食盒内暗格装有火烫,温度恰好。
沈长安低头,眼角泛出水气,低声认真道:“热着的。”
她眉目柔软,眼眶亦通红,垂首安安静静的嚼咬吞咽。
顾如珩抬手,在她眼角缱绻的摩挲了下:“长安,吃完去洗沐,我省得你累,待会儿先揉揉肌理四肢再睡,否则明日周身定然酸胀疼痛。你脸色通红,想来是晒伤,晚间休憩时记得抹好药膏,莫要抓挠。”
“可好?”
沈长安怎能不答应。
她虽累的不愿再动弹丝毫,亦极爱干净,更何况顾如珩低软的说着话,哪儿又会拒绝。
故简要吃过晚食,抱着衣物进了洗沐间。两刻钟后,任由湿润长发散于肩侧,为顾如珩牵至自个儿歇室。
歇室内已备好膏药,顾如珩坐于沈长安身后,手中握着巾子替她擦拭去发间水意。
嗓音低冽道:“明日可还要去割麦?”
沈长安累极。
放松后疲乏便顷刻裹挟滔天困意袭来,她垂眸望着顾如珩歇室中,那被好生插在瓷瓶里的荷花发愣。
半响后口齿软糯道:“不去地里,今天打完了麦子,明天晒麦粒看场。”
顿了顿,又道:“如珩,你说二姊会不会有事。”
顾如珩放下巾子,握住沈长安一臂,力道合适的揉着,眼睛几乎没抬:“不会的。”
“张老三听完二姊言语后,眼神凶狠却不瞪她,并非念及我们在场。况且他一进门,首要问的便是二姊身子,神情急切真挚,想来还是疼媳妇儿。大抵平素里张三常念叨以和为贵,事事忍让,才让二姊不敢说实话。”
“你还没说今年的冬麦收成好不好。”
顾如珩声音既低且和顺,听得沈长安昏昏欲睡,几息后瞳孔方重新聚了焦,强撑着精神道:“好的,今年土肥,估摸能有两石五斗多。”
她微微侧过头,长睫扑闪,喃喃道:“如珩。”
“嗯?”
顾如珩低低的应。
沈长安指尖又动了动,不经意掠过顾如珩掌心,眼帘渐渐的阖下。
她睡得极沉,眉眼间是可见的疲乏,顾如珩只得取过垫子,好生让她靠着。
复重新揉捏起沈长安四肢肩膀,直至亥时上好膏药,才将她轻声唤醒道:“长安,别在椅子上睡。”
沈长安皱眉,挣扎着睁开一条缝,视线溃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好...”
顾如珩莞尔,将她鬓角青丝撂至耳后,大拇指指腹亲昵蹭了蹭沈长安小耳朵,道:“握紧手,我带你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