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远把人带到了六楼的天台上。周游从烟盒里咬出跟烟来，修长的手指捏破了里面的爆珠。

烟草混着淡淡的橙子香。程清远几不可查的吸吸鼻子。周游结结实实的看在眼里，全当他不喜欢烟味，心里敲起小鼓。

不就是有段时间不见了，这人还变得矫情起来了，怎么，闻不惯烟味了？

程清远皱着眉头，心里却想着：这人现在都这么骚了么？

周游任由内心波澜起伏，到底守住了当警察该有的职业操守：他还是没忘来时的目的。

“欢欢不是姓何吗？怎么改你们家的姓了？”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烟，周队舒舒服服的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程清远见他说的是这个，松口气似的笑了一下：“我们家老爷子说，何欢**，听着凄惨，不如就让她承欢膝下。”

“欢欢是个苦命的娃，从小没了爹妈，但这名字改的挺好的，老教授到底是有文化。”周游说着竖起大拇指，“这要是在路上和姑娘遇到了，谁敢认？女大十八变，现在都这么漂亮了啊！她人倒是聪明，你说当年她才多大一个小不点，整天就缠着她姥姥给她买糖豆吃。这么多年过了，还能认得出我来？你说这孩子像谁了，像她舅舅了？”

简单几句话，先把程清远一家子都夸了个遍。程清远本来话就不多，这下子被他先下手为强，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你爹程正修，你姐程清悠，你，还有你大外甥女儿程欢，你们这一大家子，是宁城有名的医学世家。你妈范女士后勤工作做得好啊！今天看到欢欢大学都快要毕业了，也算是后继有人，程医生，恭喜。”

程清远才出了汗，叫天台的冷风一吹，吹了个透心凉。他的嗓音也沉沉的冷了下去：“周警官是来审我的？”

那话听在周游耳朵里，听得他抓心挠肝想再来根劲大的烟，想到程清远那张苍白和善的脸，生生给忍住了。

他不爱闻烟味，就算了吧。眼下正是华灯初上，周游借着市中心高楼的光又细细打量他。他们少年分别，许多年故人归来，也不见他脸上有多少沧桑。瘦而高的身体，发梢有些自来卷，还喜欢双手插口袋。语间听不来悲喜，眉上读不出宠辱，笑时总要先低头，再极为克制的抿嘴巴，这些都没有变。

周游用刑警的职业的审视他。这一副新添上去的金丝眼镜倒是很衬他的气质，既安静，又斯文。他扶着眼镜微微一笑，三分儒雅三分才情，剩下了几分意气风发，该是书生的倔强和志气。

除了眼镜外，程清远又多了个别的小动作。

他们俩并排而立，程清远在左，周游在右。明明瞥一眼就能看到彼此，前者看向他时，却喜欢眯起眼睛，尽力把头向右侧过去。

察觉到这一点，周游试探性的微微侧脸，盯住他的眼睛：“程医生，哦不，这个时候喊你程教授比较好。程教授，手术结束，你就没接到几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什么的？”

程清远果真侧过头：“你开门见山就好。我刚换衣服的时候才得知一个学生的死讯，想来你就是为这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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