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抱着保温箱一推门,屋里乌漆麻黑的,险些被玄关处的拖鞋绊倒。---一打开灯就看到程医生端坐地板上,怀里抱着个肩膀一抖一抖的周警官。
程欢:“!!!”
继而她反应过来,箱子一扔,直呼辣眼睛。
“你跟他都胡说些什么了?”程清远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问我你眼睛怎么回事,我就说是我妈妈去世头一天晚上,你出了事故。”程欢撅起嘴,委委屈屈的,“他难过,大概心疼你。”
“去帮我冲点蜂蜜水,你自己也喝点。”程清远叹口气,也不打算为难她了,费力的把周游扶起来,“早点睡觉。”
“你一个人搞得定他嘛?不要我帮忙么?”
程医生声音冷冷的:“我帮他洗个澡,你也帮忙?”
周游侧身坐在浴缸,伸出双手趴在一边缸沿上,下巴埋在肘弯里,整个人都感觉美美的。
程清远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真醉,毕竟这个人一肚子坏水。
这么一思索,程清远放在他身上的手就规矩了很多。他是医生,活的死的,触摸过很多肉体,那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堆堆细胞和组织。就没有这么一具躯体,能让他这么心烦意乱。
周游睁眼看他,脸颊眼角尽是嫣红,目光朦胧的朝他眨眼。程清远的心脏就像是粘在了他眼皮上,眨一下,就跳一拍。
周游揉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头看了会儿浴缸里的洗澡水,张开嘴狗一样的用舌尖撩了撩水面,试了一下还不错,舌头就飞快的甩了起来,显然是口渴的厉害了。程清远惊呆了,继而像掬起一汪春水那样,双手把他的脑袋捧起来。
“程欢!”程清远一松手,周游的脑袋就要没骨气的垂到水面上,他实在是脱不开身,“睡了么?帮忙倒杯水!”
程欢隔着门缝听着程清远礼貌而压抑的声音,满肚子的不高兴。---她喝的不比周游少,身上热烘烘的,谁不想洗个热水澡凉快些?这俩人占着浴室不出来,竟然还厚着脸皮使唤她端茶倒水!
“卧槽!”程欢骂了声,还是起身冲了蜂蜜水,搅到水温温的热,装在敞口杯子里。想了想,又翻箱倒柜找出根吸管。
非礼勿视,程欢侧着脸,借着门缝将将把手伸进去,杯里那充满怨气的蜂蜜水晃出来了点,她话说的也不太好听。
“加了根吸管,别呛死。”
程清远恨恨的接过杯子,叹了口气。
周游这下开心了,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鹿,仰着脸不断吮着吸管,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一杯。喝够了打个哈欠,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又合眼睡过去。
程清远微微笑了一下,伸出魔爪理了理他湿漉漉的发梢,这一摸就停不下来了,手指不受控制的向下移去,先轻轻放在了他小巧的耳朵上。
左耳上有两个细细的耳洞,挨得很近,一个扎在耳垂,另一个则在耳骨上。程清远放肆却轻柔的揉着他的耳朵,想象着尖尖的金属针头扎进他的肉骨,生生给戳出两个洞来。
他倒吸一口气。他那双是操手术刀的手,抽筋剥皮血腥的事做的惯了,眼睛都不带眨的。可这要是换到周游身上,哪怕被针扎了一下,他都觉得心里难受。
再去看他的手。五指还是白白细细的,指甲剪的很整齐。他从水里捞出他的右手,摸摸指肚,那里软软的,想是不弹吉他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