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耳廓一动,想避开几寸,却发觉双脚难以移动。
是血!夏启脚下污浊之液疯狂纠缠在一起,牢牢抓住其脚踝不让其脱身,妖物极其喜欢在自己血内下死咒,以此换来再次复仇之期。
而后,极为缓慢的,猪妖竟自墙上摆脱了夏启的术法,朝他软倒下来。猪妖自身恐有千斤重,如此压下的力道难以估计。
夏启冷哼出声,正待召唤气旋,胸口却是突然大痛,一种难以描述的撕裂之感从胸膛之内传达而出,瞬间袭击四肢百骸之神经。
自蚩尤头颅封印之术结束,夏启便用心脉一气锁住对方气息,以免四肢互相召唤吸引,如此对于封印之地十分有利,然而一旦有人持其剩余躯体刻意血祭牵引,受到的反噬之力将全部作用在施咒人本身。
上古之气的冲击非同小可,更何况此次更为凶狠,夏启毫无防备之下也是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而那巨型之体却是一刻不停的往下坠,眼看就要欺身压上,夏启冲破咒术束缚之余,考虑了一下对方仍未说出口的话是否有自己被压倒的价值。
千钧一发之际,突闻身后破风之声凌厉扑来!
那猪妖被风刃瞬间大卸八块,血肉掉落至地。
……
“阴沟翻船啦?”关天流收起剑鞘,而后环顾四周,满眼狼藉,“我刚出去一会儿,这是拆家吗?”
夏启没有丝毫得助后的欣喜,也不对他灭口唯一信息来源感到恼怒,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一角,开口:
“关天流。”
“怎么了?”关天流正对自己房屋的遭遇痛心疾首,他倒是不担心夏启,毕竟上古之体,总不能被压几下就坏了吧。
“有一处被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他闻言回头,却见夏启面色不佳,突然回过神,“您是说……”
夏启自凝固的血液里拔腿而出:“速度如此之快。”
“帝启。”关天流从夏启的神色之中读出了一丝阴冷,他也不由得跟着戒备起来。
夏启缓了缓,却是忽然一笑,瞳孔之中逐渐爬上坚硬冰冷的气息:“一头猪妖堂而皇之挑衅于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专门来送死?”
“……他是猪妖,不是猪。”
“哦……”关天流想了想,“他来打探敌情?”
这个假设稍有价值,夏启将猪妖从进入室内之后的所有动作、表情、话语悉数回忆了一边。
经过漫长的梳理,夏启自心中将所有伪装抽丝剥茧之后,问道:“如果想做好一道菜,你会去问菜谱吗?”
“我既然想做,肯定是心里有谱,”关天流感觉再说下去就要变成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了,于是就随口一答,“相比这个,我会去看看菜新不新鲜。”
没想到夏启却是双眉如蹙,目及古潭。
“帝启?”
“失踪之人,特征何如,说给我听。”
“唔?”关天流不知道夏启为何突然关心起自己管辖之内的事,却是一一详述,最后总结道,“男女皆有,职业、年龄、薪资、活动范围、交际圈都没有重合,其中只有两人可能熟识,只是关系太远实在没有调查价值。”
“生辰八字呢?”
“生日?关家一般不会调查这么细,毕竟妖兽不懂…”关天流言语一顿,心有所悟,“您是认为这些人是被抓了去施咒?”
“查了才知道。”
无论对方主动提及是挑衅还是试探,这终究是一条线索。
夏启望向这支离破碎的玻璃窗,将拇指细细揣摩着食指的纹路:“告诉金宁宇,半年之内控不住化龙之姿就自裁谢罪吧!”
此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实则告知关天流,他将再为金宁宇争取半年修炼之期。近期突发状况频起,金宁宇与唐侯青的地毯式清扫当然宜早不宜迟,但夏启却一拖再拖,不是担心金宁宇无法掌握,而是预感事态愈来愈严重,主动挑起战斗不明智,眼下需要金宁宇更加精进修为。
只是期限一过,恐怕风苦水涸,烽火连天。关天流心下有对未来未知的彷徨,他想去看夏启的眼却又怕被发现,只能转而去看他的手。
夏启是帝胄,养尊处优,五指皙白,夏启却又是铁蹄踏遍天下的武神,五指一握,仿佛一切就尽在掌中。
“好。”关天流点点头,准备弯腰去收拾满地残局,复又停顿了下,“帝启,我们换个住处吧。”
“怎么了?”
“这里我本下了咒术,此时却被妖兽轻而易举的闯入,摆明他们分明就是冲着这里来的。”关天流言语间分明在暗示什么,“恐怕此地不会再安宁。”
夏启反问:“住在这里是为了安宁么?”
“可总不能当靶子吧?”
关天流虽聪明,却想的不够长远。他们既能得知此地,那么无论搬至何处,都会被找到,全没意思。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夏启在心底笑了笑。
见他不说话,关天流自作主张:“我有一点积蓄,勉强住住吧。”
虽未言明,但这话外之音似乎是对此安全与隐私产生了质疑,预备自己买房不再选关家宅邸了。
关天流办事效率也是极快,下午说想换住处,第二日就租到了新房,虽只是过渡,但关天流却是高兴的——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独属于自己的领地。
高处平层是关家所有,所以他们走时只布了结界,并未多加清扫,一来是懒,二来……关天流也想让那群老家伙知道平日里自己过得是怎样刀口舔血的生活,这才好适时加点生活费,毕竟现在还要养着夏启,开销不小。
“明日去看房,帝启你有什么要求吗?”他此时已坐在出租屋内,手里是他的存折,里面藏着六百余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要求统一,倒也是可以找找好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