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略一沉吟:“安静即可。”
……关天流回忆起刚将夏启带到他的住所时,夏启对那里的评价,难道对方一直在迁就自己?
他不禁心里绕了一个圈,荡起酥麻的涟漪。
时过午夜,夏启便出了门。
关天流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心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因夏启的要求简洁明确,无形之中给关天流更多自由选择的空间。
少年人到底劲头十足,前夜巡逻,今日还继续挑灯夜读寻找房源,趁着夏启外出,看房、还价、定五行八卦、焚香祭祖都是一一做好,现房虽贵,但是想着可以即刻入住,倒精神头十足。
时隔两日,待五更天夏启自外回来时,关天流方才熄灯。
出租屋不比高楼平层,隔音不佳还漏光,夏启自然见到从门缝之中仓促熄灭的灯。
外头寒深露重,夏启外衣上又是一片血腥萧瑟之意,他在屋外立了一会儿方才走入屋内。只见关天流闭着眼,似是熟睡,窗外月光悄然爬上床沿,映出柜头上横七竖八碓着的一叠手写稿纸。
他轻声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张。
纸上字迹潦草:607-598-5-5=-1
还未等他仔细思考这几个数字的含义,就被装睡的关天流一把夺过塞进自己被窝里:“你…你回来了?”
“嗯。”既不想给他看,夏启也不会去追问那张纸上含义。
“累吗?”
“不累。”相反,如此反复几次,夏启此时已回复五成有余,内海之气几乎与之前翻了一番。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关天流自床上一跃而下,眉宇发梢间都昂扬着生机。
夏启望了望窗外天色:“现在?”
“对!”关天流随意披了件外套,就要往门外蹦,“快啊!”
无奈,夏启跟着关天流的脚步飞掠而出。
月凉如水,却敌不过少年意气风发,两月有余已不必御剑飞行,脚下一点便可跃出数十米距离,只见他一连三个凌空跟头,轻盈之姿竟如羚羊挂角般灵动。
不消片刻,夏启只觉香袅丝拂,林木繁密,却是离城区渐行渐远。
“到了!”
关天流自高空徒然落地,带起蹁跹露珠飞溅。夏启也飘然而下,脚下不着片叶。
只见不远,一处老宅隐匿在一片树林之内,青石铺路,檐角绵延,木质砖瓦建构,竹篱花影格局,秀成天然,玲珑雅致。
三更半夜,一切都是悄然无声的。
“这是?”夏启觉得此处有些不寻常。
“新家~”关天流喜滋滋的,率先推门而入。
双门轻啟,却见一道利箭犀利夺门而出!
关天流虽猝不及防,却也反应迅速,只见他身形变化,向后连退数步,箭风却是如影随形,眼看就要黏上,夏启瞬间闪身至其身前,徒手抓住箭身。
还未等关天流恼怒,只听屋内尖啸声破空而出,却是千万箭雨从天而落,四面八方,毫无遗漏。夏启扬手而唤,擎天伞下一秒飞至身侧,凤凰啼鸣,五彩翎羽聚气成刃,逆风而上,将那势头生生截断。
一波攻势渐消,虚无之中似是有人伺机而走,风里藏着冷淡的血腥之味。两人倒是不惧,只是那道小径通往的听曲弄瓦之意连同关天流几日的准备却是荡然无存。
静谧之下,只听滴答之音不止。
关天流心情阴郁,索性唤了数道天雷来看。
电闪□□起,强烈的光线照亮了眼前的诡异景象——遍地鸡毛,粘连着些许血迹,放眼望去,那古木巨林之间全是倒吊的母鸡,绒羽残乱,遍体鳞伤,有些还未死透,爪子仍一抽一抽的抖动。
“……黄鼠狼精?”关天流对天发誓他在定址之前绝对有焚香祭祀,不可能触了这些东西的霉头。
夏启自见到漫天残缺便若有所思。之前战斗时,他周身气息已经于无声之际全部铺开,除了眼前若有似无的生气,其它全无活物,自然也就在没有敌人在周围了。
他指了指屋内漆黑一摊液体:“去看看。”
夏启将伞随意搁在肩头,伸手去拉关天流。
擎天伞虽是伞,但它以争天斗地成名,绝不是用来撑的,可如今夏启一手持伞柄,一手楼着关天流向前走,分明是要以它抵挡漫天血雨腥风。关天流只觉眼前一花,巨大的天鸟自伞面一飞冲天,拖拽着的翎羽晶莹剔透,恍如白昼。
此生此世从未见过真凤凰的关天流惊呆了,他张大嘴巴仰头看鸟,一脚踩进血坑,带着泥污的血水飞溅而出,染上夏启的下摆。
“……看路。”
走进屋内,虽只有零星装饰与家具,确实一派婉约风致,看得出关天流为了此处狠下了番功夫。只要没有十几条黑犬的尸体碍眼,可能会更别有一番滋味。
犬极其灵气,黑犬更是辟邪神物,普通妖兽不敢近身。借着光看去,此地横着的尸皆是通体黝黑膘肥体壮,只是齐齐被割了喉管,仍未闭眼的脑袋歪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撒了一地,想来应是绝望而恐惧的。
“这算什么?”关天流见自己心血毁于一旦,勃然大怒,“在我家第一天如此做!”
“果然……”夏启在房内转了一圈,并无其他异常,“鸡犬不留。”
关天流听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敢置信:“这是多老的习俗啊,还留恐吓信?”
夏启不动声色的望了他一眼:“夏朝之前,夏朝之后,都有这样讲究的人和妖。”
……关天流自知不小心怼了夏启,赶紧低头,假装研究犬脖颈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