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月前,除了家具等一应物件,关天流将最后一点积蓄买了戒指,虽然无钻无石,样式简单,却是他全身家当了。
夏启盯着指环,于千军万马前犹不改色的面容,现在竟已有惊诧之意,再抬眼看关天流,探究与情谊并存。
“你知你今日这话何意么。”
“我知道!我知道的……”关天流不自觉的将抓着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只是不知你,帝启,是否愿意。”
“一旦如此,你我命运相连,休戚与共,纵使你氏族也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我知道,我懂!”
一时在金宁宇宅邸处,二刻在封印饕餮前夜,结果都不算好,这第三次……
事不过三!
“这些日子,我有意让你自己考虑……原想在这所有事了解之后再让你自己选择,”夏启自说自话,最后竟像是松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现在给我答案?”
关天流紧紧钳住夏启的手臂,一个没绷住,终是面露忐忑:“你不愿意?”
夏启没有回答他,只是从身上取下一块玉环,玉环圆体光洁,玉体通透,刻有三龙外蟠纹路,象征着夏朝绝无仅有的通天权威:“这块玉便作为我的信物,赠与你。”
这玉一见便知价值连城,关天流赶紧推脱:“不不不,我不要。”
“金银财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这块玉一直伴我左右,我希望你一如此玉。”夏启轻轻道。
关天流浑身一震,神色之切切,目光之悠远。他仿佛感受到了从此刻起,自己需要郑重守护的东西,重如泰山,轻若鸿毛,伟岸如大江东去,柔软若叮咚小溪。
如此挑开了彼此模糊的话题,关天流觉得有一丝着陆感。
就像有了特权也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是以每日天蒙蒙亮,关天流便扛着伞外出修炼日落方归,干劲十足。
夏启自然不能每日陪着他练习,猪妖一事始终在他心中萦绕不去,既然自关家无法获得信息,他便要去那些怪物堆里找线索。
与凡世间具有等级观念,同情弱小不同,妖怪的世界,唯力量独大,是真正强者为尊,弱者蝼蚁的生态系统,是故有妖怪可以通过暴力压制他们,夏启也可以。
通过之前一晃而过的水声,夏启大致有了寻找方向,但凡与小楼相似的地点,他几乎是一锅端尽,从未留下活口,越是行事诡谲怪诞,越是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旁人也不知晓夏启此举究竟是脾气不好拿妖怪出气,亦或是有事要寻。
于是乎在妖怪当中,对于夏朝帝启一名算是传开了,他们又恨又怕,但凡有相关消息,都是卷着铺盖当天就逃,就怕做了他刀下之鬼。
以讹传讹,现下究竟夏启人是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变相传者都有,连具体位置都是千奇百怪,日新月异。
通过关天流巡视时得到的消息,夏启摸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妖怪住所,外看似是一个排屋,其实曲径通幽,早已被妖怪挖出一个深约十几丈的大洞。
近日屠戮太多,夏启的眼眸里都镀了一层血色,他堂而皇之的走入内,一脚踹开前来阻拦的妖怪,冷光四溅,大开杀戒,待无人敢反,他才施施然坐于众妖之前。
此时洞内已是血气森森,肢体四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与腐烂交织的恶臭。
“说吧,最近抓了什么人类?”
夏启托腮坐在一处骨物椅中,骨质坚硬,只披了一层虎皮作毯,咯的他不舒服,也不知妖怪如何想的,竟喜欢将此类凳椅当做权利的象征。
跪在下首之妖为彘(读:zhi),满面怒容,却不敢造次。
彘出于千里之迢的浮玉山,形似虎却得一牛尾,声吼如犬吠。
“没有抓!”吼声震天。
此处怨气冲天,腥臭异常,摆明了每日都有无辜人员丧生于此,且夏启根本没有问起抓人的缘由,对方却一口回绝,里面定有猫腻。
“你确定要这么回答?”
“没有抓你这个xxhfiwhs”
夏启眼眸泛起杀气,一句话还未说完,妖怪便轰然倒地,身首异处,血流了一地。
“你说。”夏启面朝跪在其身侧的妖怪。
对方也是牙尖齿利,目色不善:“没有抓。”
“哦。”一颗脑袋应声落地,滚落夏启脚边。
他往外踹了一脚,那颗至死都未瞑目的脑袋带着血滚到一个瑟瑟发抖的妖怪腿边,那物似是吓了一跳,赶忙低下了头。
不是没有妖怪反抗,只是反抗之后就不是头点地那么简单了,那妖物瞥了一眼被倒吊在一旁抹了脖子,至今仍未咽气的鸡妖,不敢大声喘息。
“你说吧。”夏启换了个姿势,看向他。
“小妖真的不知啊!!”那妖怪似是吃不住压力,起身想逃,可还未化出形态,便被一柄冰锥钉在地上,他却仍在挣扎,“救……救命……”
“哎,那些人类是你们同伴么,为什么如此护着,连命也不要了?”夏启的声音穿插在那妖物凄厉的哀嚎声中,竟是诡异如魅。
见跪拜众妖已抖如筛糠却仍是无回答之意,他有些不耐烦:“有想活命的,就上前,不然就自剖内丹,做个普通牲畜等着被宰吧。”
本想总会有贪生怕死之妖,却未料到底下那些妖怪听闻此言,竟然都一个个自缢了,大片大片的血水蔓延开来,却至死都无一个说出口。
夏启顿了顿,目光所及,角落仍有一妖蜷缩着没有倒下。
“抬起头来。”
那小妖闻言仰起面庞,只见他眼角带泪,目光纯净,皮肤剔透红点遍布。
“你是……”夏启感觉对方有点眼熟。
“我,我是小羽。”它颤颤悠悠的说道,“哥……帝启是否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