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自以为）发现真相，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为这个“真相”找出各种佐证。

裴瑛也是一样。

他越想越觉得郑绥就是南山客，两次神秘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亲身经历，如何能写出这般离奇的话本。

明日便去书肆将南山客的话本都买回来。

裴瑛一夜未睡，昨日小厮已经机灵的回家为他拿了官服来，第二日踩着咚咚鼓的鼓声离开平康坊，直奔卫所。

今日是朔朝，羽林卫需执仗于御座正殿，裴瑛领今日轮值的羽林卫拱卫天子于太极殿视朝听政。

下朝后，裴瑛看了羽林卫如何操练。

左右羽林卫共六千人，俱是五品以上官宦家子弟，入得羽林卫便是天子亲兵，比南衙十六卫更易升迁。

可看这群亲卫如何操练的。

列阵乱七八糟，石锁木桩举得勉强，便是所谓的擅长骑射也准心奇差。

就这水平，别说拱卫天子安危，就是康乐侯那等纨绔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裴瑛不自觉就在心里黑了小侯爷一把，虽对手底下将士不满，但他按捺下来，等着一个契机一起算总账。

谁让康乐侯那个祸害坏了他最佳的立威时机，只能谋定后动，以待一击得手。

嗯，裴大将军又无意识的在心里黑了郑小侯爷一把。

但羽林卫中并不是人人都差得辣眼睛，还是有许多弓马娴熟、力拔山兮的亲卫，裴瑛暗暗记下这些人，留待后用。

没有操练任务、无需轮值的亲卫点卯后可早些下衙，裴瑛看过操练便让亲卫们散了，暂时无事的他则牵着马，准备去东市的书肆瞧瞧。

昨日一同去平康坊赴宴的中郎将拦住裴瑛，笑得暧昧：“将军，昨日那温柔乡如何？”

裴瑛中心不喜中郎将这猥琐做派，然面上不露半分，对中郎将道：“想知道，自己去试试。”

中郎将嘿嘿笑，搓了搓手：“下官倒是想，可那小娘子傲得很，齐王的面子都敢撅，我一个五品郎将又能如何。”

中郎将又道：“还是将军你面子大，能让小侯爷亲自为你请动俞娘子。”

裴瑛立刻黑脸。

康乐侯分明是在整他，这些人眼瞎吗？难道还以为康乐侯是在向他示好不成？

不能因为康乐侯长得好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中郎将还在很没眼力见儿地夸赞郑绥美姿仪、心胸宽、人和气诸如此类。

裴瑛黑着脸牵马走人，心中暗暗纳罕，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家伙究竟是如何升上中郎将的？难不成之前的羽林卫将军就喜欢这样的下属？

未时，裴瑛骑马到了东市李家书肆，南山客的话本都是由这李家书肆印出来售卖的。

到了李家书肆门头前，他裴瑛将马缰扔给随行小厮，理了理衣襟，迈步走了进去。

“博士，还有南山客的话本吗？”裴瑛问道。

书肆里的小博士笑容满面的迎来前来，歉意道：“这位官人来得可是不巧，南山客的话本今晨已经售完，东家正加紧人手印，可得等上三五日才行。”

裴瑛料到南山客的话本难购，却想不到才出来两日就被抢购一空。

“那南山客之前的那些话本还有吗？”裴瑛又问。

小博士更是抱歉作揖：“之前的也卖完了。”

裴瑛：“……”

“博士，我要南山客的新话本。”这时，从大门处传来一个张扬的声音。

裴瑛觉得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不是郑绥又是谁。

“哟，是小侯爷呀。”小博士赶紧迎上前去。

康乐侯的这张脸永安城里谁能不认识，就算没见过康乐侯真身的，一看这张冠绝京城的脸也知道是他了。

“把南山客的新话本给我拿来。”郑绥扔出一个装了一百文钱的荷包来。

小博士作揖：“小侯爷，真是不巧，南山客的话本今晨便售完了。”

郑绥皱眉：“一本也没了？”

小博士道：“一本也没了。”

郑绥不爽，道：“你们肯定还藏着一些囤货居奇，你家东家那个无良奸商每次都这样。不管，拿一本给我。”

小博士连连作揖，称这次真没有私藏的了，待下一批印出来一定第一时间送到靖国公府上。

裴瑛看不过眼郑绥为难人，出言讽道：“康乐侯难道还需要南山客的话本？”你自己不就是南山客。

郑绥这时才看到店里的裴瑛，眉毛一挑，讪笑：“你这莽夫也来书肆，怎的，想不做羽林将军，改去科举？”

裴瑛道：“劳康乐侯费心，下官觉得还是羽林将军适合在下。”

“那你可想多了，我岂会为你费心。”最好你被夺官流放，本侯爷定会放上几个爆竹庆祝。

裴瑛不欲与郑绥多纠缠，倒了两次霉，他是学乖了，遇上康乐侯有多远走多远，省得惹了他，他又来个原地消失，届时哭都没地儿哭去。

“博士，南山客的新话本印出来后，烦你送到通义坊裴宅。”裴瑛拿出十文钱做定。

小博士连连答应，收好钱，写了个竹牌给裴瑛，以此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