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煜拉住柔夷,深深地看他一眼,似是要将柔夷容颜镌刻在心中。花煜低语,“柔夷,待会我与这群豺狼同归于尽,他们舍不得伤你,你只趁乱逃跑。”语毕,转身抽剑指向楚彦一行人道:“看来这是我花煜命中应有此劫,赵肖暴虐无端,寡人纵是战死,也不受他折辱。”
楚彦面色如常,其余侍卫纷纷绷紧身躯,目光盯在花煜身上,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前。
阮柔夷在花都时从未有过需要自己动手做些什么的时刻,花煜保护欲极强,事事怜惜他,因此也只待阮柔夷手无缚鸡之力。
阮柔夷环顾四周。四野半人高的灌丛密布,间杂古木,各类野花浆果肆意铺洒,是一遍易于隐匿人迹的郊野。
阮柔夷将手从花煜掌心中抽出,含情的眼珠从楚彦脸上一遛而过,缓缓走向那鸾车。
楚彦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嘴上调笑道:“阮后回去做了我大嫂,日后可要你在我王兄面前多多为小王美言几句。”
阮柔夷走至鸾车前,快与楚彦擦肩而过。不由得提了万分个小心,只怕他会暗中为难自己。突然,楚彦伸出一臂,作势要搀扶。阮柔夷伸出一手,软软地在那臂上一靠而过。楚彦面色如常,心内却暗暗吃惊,自己平日吐纳心经,修行多年,又身份高贵,见惯各类投怀送抱。就算是美人裸体躺在床上,他也能不看一眼。只是方才这阮后只轻轻一触,便似带电般,令他半边身子酥倒。阮后已然款款而过,空气中残留淡香,楚彦心跳竟加快了不少。
阮柔夷见楚彦目光散乱,大有失神之态,待他平复下来就再难逃脱,需抓住这个机会。柔夷不再犹豫,伸手将楚彦一推,迅速施画一符打入楚彦胸膛。再飞扬衣袖,生出一片白雾。雾中带异香,周遭侍卫起先还道好闻,猛吸几口后,已然不知不觉陷入幻境。
柔夷双手掐诀,自他指尖飞舞出许多细如米粒般的蝴蝶,散开在周围的花木中,花木受此感召,开辟出一条新的甬道。
柔夷拉过花煜朝甬道奔去,几个身形之下,便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阮柔夷这番大使情花之力,消耗甚大,带着花煜疾跑一阵,身子已左摇右晃,有摔倒的危机。
花煜连忙扶过柔夷。素日保护的对象,竟然有着一身不弱的灵力。花煜心里的疑惑简直快顶破天际,只是此刻危急存亡,他按耐住不问。
花煜见柔夷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一丝血色也无,便择了一棵大树,将柔夷安置了下来。柔夷平复半响,冲花煜一笑,说:“我召唤此地花草,已是借草木灵气布下一阵,楚彦等人没几天功夫,是追不上了。”
“柔夷,你…”花煜惊疑不定地望着阮柔夷,却不知从何开口,心里将他的身份猜了个遍。这样细细回想起来,这美人过去的确有许多怪异之处。最怪异的难道不是他这颠倒众生的容颜吗?
柔夷看花煜眼神,似乎正在为难要把他放入哪一类精怪中去,不由得莞尔一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
“胡说!人哪有你这样好看的,我看你就是狐狸变的。”花煜见他一笑,哪还管他是人是妖是狐狸还是仙子,只痴痴地看着,只想这笑容能久久不散就好。
阮柔夷只是为了群芳髓而接近他,没想到这花都之主却是个痴情种子。自己以往待他并无多少真心,可他不离不弃,始终想着自己,不由动容,心念及此,体内情花之毒便顿时发作起来,肺腑抽搐般地痛。阮柔夷连忙静心平念,神色转而冷漠。
他身负情花,此物是花族圣物,由千百年间男女痴情爱念所化,有惑乱人心之力,还可号召世间花木。作为代价,宿主必得克制欲望,永生不得动情。
另外一边。侍卫们在幻境中以为身侧之人就是阮后,纷纷上前抓捕扭打起来。直到雾气消散,方知刚才一直在内斗,而阮后早已了无踪迹。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高马大的精壮侍卫,也能让阮柔夷逃脱。楚彦大为光火,冷冷一笑,骑上白马想再追寻一番,白马却不听号令,只是在原地不住打转。楚彦再打量一番四周,不由地惊疑出声。何时这些植物布置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被植物所组成的迷障一挡,要想再追上阮柔夷,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