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初:“多谢您的好意。”
难道果真如传闻所言,六皇子脾气古怪诡谲,阴晴不定?良辰吉日,他还能惦着那把刀。
“这合卺酒,略苦,喝否?”李协问。
盖头已于谢知初睡时揭掉,如今只剩一项,即可全了礼数。
从此谢知初便从谢氏女变为李家妇了。
“您说了算。”
李协发现越是逗她她越显有趣,正色道,“上月在盛京郊外,我记得有人说要报答我?”
两人大眼瞪大眼。
“如何报答?您身居高位,我一市井小民,初不识君,才敢夸夸其谈。”
“饮酒罢。都在酒里了。”
瓠瓜一剖为二,中有甜酒,入口苦后回甘。
烛火绰约,对影成双。谢知初饮尽,品评,“并未太苦。”
“很甜。”李协道,“救你一命,便用一生报答我罢。”
谢知初抬眼,只见那人眉如墨画,目光灼然,华质天成。也无怪坊间推崇他的容貌,听纭娘所言,六皇子是无数待嫁少女心中明珠。
“方才您揭开盖头,见新娘子是我,而非谢敏初,是否失望?”
李协:“非也,我心甚悦。”
谢知初明言,“大人不喜我,娘亲也已仙逝,娶我对您没有任何助力。”
“我的夫人,须心地坚韧又不失纯善,知世道艰难而不妥协,最好会点武功,能走南闯北不拖我后腿。”
谢知初:“您得罪的人很多吗?”
“不少。”
谢知初默。
李协笑言,“怕了?”
“没有。”
“既已全礼成婚,自此二人一心,携手相与,艰辛无惧,喜乐同分,可愿一试?”李协把两片苦葫芦合好,取刀,自断一缕发丝。
“诺。”谢知初接过刀,亦截青丝,见李协将其栓成同心结,置于荷包,一瞬恍觉七窍通明,十几载混沌突开,初尝感情之事,其味甚甘。
“越明兄,我只求一事,若有朝你另有所爱,请先赠我放妻书。”
“再莫肖想那东西。”李协又捏了下她的面颊,“童言无忌,大喜日子仍不可胡说。天色不早,就寝吧。”
拜了一天的堂,身上已觉粘腻,谢知初道,“我想沐浴更衣。”
便唤了丫鬟传水,碧喜红着脸前来,谢知初问,“纭娘何在?”
“纭娘身上乏,已歇了。”碧喜不敢抬头,低声回。
“备水罢。”
水里点了几滴玫瑰油,上飘绯色花瓣,更显凝脂胜雪。
就寝。
长明烛一灯如豆,李协已命人剪了灯芯。换了白色里衣,半靠在榻外侧,手执古卷默读。
谢知初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处放。
李协放卷,执了她手,让她在榻内躺好,“陪我叙会儿话。”
“您不想……”
谢知初微微侧首,看到李协喉咙动了一下,忙移开视线。
“你再说我就想了。”
“……”
谢知初老实了,本本分分地躺在榻内。
“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真是巧,您在京郊救了我。”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我自然是听说谢府想搪塞我,便提前去看看我的小妻子,长得好不好看。”
“那您觉得好看吗?”
李协笑,胸膛微震,“还太小了,何时能长大。”
“下月就及笄了。”
“好,那等下个月。”
“……”
谢知初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