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上场的前五分钟，盛渐和傅宛才从卫生间回来。盛渐面带菜色地走在前面，傅宛走在后边，脸上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刚刚盛渐突然尿急，非要拉着自己过去。傅宛一边吐槽盛渐是女生吗上厕所也要人陪，一边跟盛渐来到了礼堂的卫生间。

学校的礼堂是旧楼，每年除了各种开学典礼、艺术节、合唱比赛以外几乎从来不用，有人还谣传晚上会听到礼堂大厅里回响着滴水的声音，还会夹杂着细密的说话声，声音很嘈杂。据说是晚上翘课的学生跑到附近抽烟玩手机的时候听到的，真实性有待考究。

盛渐听过一些传说，正好拉着傅宛一起来看看。

“听说礼堂半夜闹鬼，”盛渐煞有介事地对傅宛说，“好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吧，听着挺吓人的。”

傅宛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怕啊？”

“怎么可能？”盛渐声音大了一点，快步走进阴暗的卫生间，“我会怕吗？有什么好怕的？”

“噢，”傅宛抻长了语调，“知道了。”

上场前关禹有点紧张。他攥着许新霁的袖子，说：“你说，我们会不会跑调什么的。哎呀，我忘词怎么办，万一唱慢了怎么办…”

许新霁简直受不了，照着关禹的脑门屈指弹了一下，“你能不能自信点，伴奏声音那么大能盖不住你跑调的声音？忘词了就哼哼调！紧张就盯前面人的后脑勺！”

“一会儿别忘了站位啊，之前排好了的！”江子欣最后一次提醒大家，前一个班级已经在唱校歌的最后一小节了，“走了走了，去后台等上场！”

八班的学生们从后排站了起来，像米粒一样从出口出去，涌到了后台。

后台的灯光很暗，音响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有一种嗡嗡的震感。

“你记得咱俩站哪儿吗？”盛渐大声问。

“什么？”傅宛也大声回答，然而无济于事。

无奈，盛渐只好凑近了傅宛的耳朵：“我说，你知不知道咱俩该站哪儿！”

温热的气息猝不及防的喷洒在耳廓上，盛渐离得太近了，温凉的嘴唇随着说话轻轻触碰着耳朵。礼堂很凉快，傅宛的耳朵被冷风吹的已经冰凉，现在却突然升了温。

如果这里很亮，盛渐就一定会看到，傅宛的耳朵红了。

“知道！”傅宛说的同时点了点头，“到时候你跟我走。”

“好！”

前一个班级表演完毕，已经从另一侧下了台，幕帘缓缓合上，主持人在幕前报幕，他们在幕后站好了位置。

舞台上此刻也是漆黑一片的。

上台的一瞬间，盛渐就失去了方向，人不断地从身侧经过，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突然，手腕被人紧紧拉住。盛渐被拉着向前走，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

所以，刚刚自己嘴唇碰到他耳廓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茫然吗？

幕布缓缓拉开，灯光倾泻而下，盛渐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舞台右边的后侧，前边有两排同学。

伴奏倏地响起，离音响最近的同学吓了一跳，盛渐看到了没忍住，险些笑出声。

“抖什么？”傅宛用余光瞄他。“没事。”盛渐说。

两个人站位不是很远，说话声音都能听见。因此，傅宛听见盛渐唱第一句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盛渐唱歌的声音很低沉，同时透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他的气息很稳，声音里浸满了感情。

到了之前规定的动作，两人同时转身，眼睛注视着对方。

盛渐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我祈祷能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右手被傅宛轻轻拉住，左手伸出，与他的右掌相对。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各自上前一步，呼吸交缠在一起。

然而傅宛的余光发现前排的同学并没有这么做。

“怎么回事？”他问。

“我靠，我不知道啊。”两个人赶紧放开手，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这也太他妈尴尬了吧……”

台下显然有人注意到他们了，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女生兴奋的给同伴指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神情雀跃。

“哎，刚刚不是说取消动作吗，你俩没听到？”旁边的男生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