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你怎么回事，给我起来。”徐子轩把一脸无辜的蒋芸拽起来赶到一旁，回头把站在床尾生闷气的许佳琪拉过来按在椅子上，“阿妈你来。”

“我不要。”

“哈哈哈哈哈……”

“蒋芸你别笑。”

徐子轩直接把碗塞许佳琪手里，拉着蒋芸的衣角拖到桌子那边，毫不拖泥带水，蒋芸一言不发，任由她拉着，手腕间的链子撞在玻璃桌边缘，听不到声响，一如她在电梯里的沉默。

那些藏起来的秘密把突然的沉默补全。

“来，张嘴。”许佳琪舀起一勺粥就往吴哲晗的嘴里送去，口腔里的滚烫险些喷出，瞥见许佳琪冷漠的表情，只好偷偷张嘴呼气，一时间委屈得不行。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是微信消息。许佳琪本不想理睬，转念想到，此时已是凌晨，按理来说，其他人都知道自己在照顾吴哲晗，没有什么事不会轻易打扰的。

滑开屏幕，竟是戴萌发来的信息。

戴萌：今天开会选人顶替吴哲晗的位置。

见许佳琪盯着手机半天没有反应，吴哲晗含糊问道：“怎么了？”

“没事，”许佳琪若无其事地删除掉这条消息，招呼在专心和蒋芸抢食的徐子轩过来，“络络来喂你阿爸。”

“我？干嘛要我喂？”

许佳琪回头，对徐子轩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你和芸姐谁爱喂谁喂。”

虽不知许佳琪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接收到眼色的徐子轩还是老老实实应承下来：“行。”

说罢，就见许佳琪起身走出门外，吴哲晗不知所措要起身去抓许佳琪的衣服，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飙泪，许佳琪走得很急，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只有徐子轩眼疾手快扶住了倾出身子的吴哲晗。

“你看，让你惹阿妈生气。”

“我知错了……你去把kiki……叫回来好不好？”吴哲晗捂着伤口，粗声喘着大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渐渐失去作用，再加上乱动让缝合的伤口撕扯，疼痛开始蔓延。

“行行行，你先吃药，幸好医生留有止痛药在这儿。”

给喂过吴哲晗药，让闲在一旁的蒋芸过来喂粥，徐子轩便出门寻找许佳琪。许佳琪没有走远，徐子轩出到走廊就听到细微的说话声，循着声音在楼梯间虚掩的门内找到了她。

“五折刚醒，就迫不及待让人顶替她了？”

“康复以后又不是不能继续跳舞……”

“什么？拿了五折的诊断做评估？”

徐子轩靠在墙角，许佳琪在讲电话，周围很安静，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话语中压抑的情绪，自从吴哲晗受伤之后，许佳琪的情绪变得异常，起伏很大，在所有人眼里，许佳琪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好到几乎没有底线，直到听说许佳琪为了推迟公演放话解约。

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忍让，唯独关于吴哲晗的都不行。

电话里的人似乎也在诧异许佳琪的情绪波动，徐子轩辨认出来，那是戴萌的声音，依稀听到的几个词让她眉头紧皱。

“这么混账的决定竟然会被执行？”

“补偿？他们欠的东西可多了，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行了，你也别安慰我了，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徐子轩低着头，戴萌说什么她听不清，单从许佳琪的话里，她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像许佳琪说的那样，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有梦想又怎样，现实太饿梦想就会被吃掉，生活就是各式各样的卖身契。

楼道中安静下来，电话已被挂断，许佳琪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楼道中回荡，徐子轩走进来，跪在地上拥抱她，一如自己曾经崩溃时被她拥抱一样，在黑暗中，轻柔地拍打她的后背，此刻，不需要安慰的话。

“络络，五折被抛弃了。”

“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抛弃她。”

“我们也会被抛弃。”

黑暗中不需要表情就能放大悲伤，徐子轩的眼泪滴在许佳琪的肩膀，冰冷得就像她们在哈尔滨的冰雕下漫步一样，她说：“我们不是早就被抛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