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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五阿六和阿七(2/2)

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孩子在一个夜里悄悄地走掉了,他在走的时候,从怀里抽出了一把折叠刀。

那是很凶悍的一个孩子,过早地参与打架给他的身体留了很多伤口。

他是阿五。

秋生曾经和阿五笑着说过大概类似于“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这样的话,在路边某个灯光昏黄的小面馆里。

那张桌子上面有很多油渍,金发的孩子坐在他对面,像是一头小野猪一样大口大口地把面扒拉进嘴中。面汤溅到他脸上的伤口里,秋生看着就觉得很疼。

那个夜里金发的阿五拿出刀——悄悄切下了秋生的一缕黑色长发。

那时秋生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毕竟,曾经有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孩子很好奇:“秋生大人的头发真的好短啊,我还以为神的头发都像是画里一样很长呢。”

那就像画里一样好了——尽管穿上了奇怪的衬衫和裤子,不过头发长了,可以系在一起了。

今天他要送阿六去他的养父母家。

阿六就不再是阿六了。他会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新的人生。

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他们这种没有脚的鸟儿,要不然就一直在风雨中跌跌撞撞地飞,要不然就得到一双别人赠送的木头脚。

秋生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遇见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胆小鬼,但是今天,他竟然忽然想试着把这个孩子养大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有些奇怪。

不过这也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许到最后这个孩子会选择跌跌撞撞地重新飞进风雨里呢?他如是想。

他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看到过的一个小王子与狐狸,有关于“驯养”的故事。

小王子问:“驯养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一种常常被人类忽视的行为,”狐狸说,“就是建立一种关系的意思。”

“建立关系?”

“没错。”狐狸说,“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普通男孩儿,和其他那些成百上千个男孩儿没什么区别。我对你没什么需求,你对我也没有。对你而言,我也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和其他成百上千只狐狸一样。但是一旦你将我驯养了,我们就彼此相互需要。在我看来,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在你看来,我也是世上惟一的......”

于是他说:“不想用之前的名字也无所谓。等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混日子了,就把那个名字再拿回来好了。人总有想要抛弃一个名字的时候的。”

这个孩子的长相唯一和他有点相似的就是黑色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长,而男孩子的头发却很短。

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父子,是兄弟,因为他们的脸,他们的气质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名字很重要吗?”孩子忽然问久见秋生:“为什么名字很重要?”

因为每个名字都是带着重量的。给你起名字的人把一些希望寄托在上面,或者说用这个名字标记你,使他成为你心中特殊的存在。

孩子似乎也并不需要回答。

“哩这个人真是麻烦死了哇。”他用久见秋生的衬衫不断地擦汗:“算了算了,哩给吾起个名字就起个名字好了。”

“那你就叫阿七。”

“……”阿七沉默了一下:“那个小屁孩叫阿六不是吗?”

“是啊。”

“所以哩给吾起名叫阿七也太随便了吧?”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呢?”

“……算了,阿七就阿七吧。”

收养阿六的是小面馆的老板,他的妻子在两年前病死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女儿。他不打算再结婚,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于是看上了阿六。

秋生经常去小面馆,与老板很是熟识。

老板想要阿六当养子。

阿六是一个很狡猾的孩子,秋生遇见他的时候,被他骗走了一笼包子。

被骗走了一笼包子的冤大头秋生跟着阿六一路回到家,看见他把包子放在自己弟弟面前——但是他的弟弟已经死掉很久,小小的一个,腐烂在床上。

阿六只有一个做妓的娘,长得很好看,他和秋生描述:弯弯的眉,带笑的眼。喜欢金的银的耳坠子。

娘生完弟弟就一直在流血,他不知道怎么办,跑了十里的路去请一个镇上的医生。

一个老医生愿意走十里的路来——

“他带上圆片眼镜,一摸我阿娘的手,对我说:糟了,冷了。”阿六嘻嘻哈哈对秋生说:“那时我摸摸我弟弟的手,瞧着还有温度呢。”

后来阿六埋掉他的弟弟,坐进了秋生的背篓里:“阿秋是个傻子,我不跟阿秋走,阿秋又要上当。”

秋生总是带他的那群混蛋小子去面馆吃面,面馆的小老板每次都被阿六骗得团团转。

结果现在阿六得叫面馆老板阿爹。

想想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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