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瑞寒轻笑一声,歪了歪头,抬手把对方的手拽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对方动作的轻挑,“既如此,就请你动手吧。”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他们在谈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生死。
看着对方脸上一贯的清冷表情,王珺琰就特别想看看这幅皮囊下到底还隐藏了什么,轻笑一声,他就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说起来,我们也在同一个男人身下雌-伏过,我本意并不想让你死,只是……你……太危险了。”
是了,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即便知道对方在大婚当夜就被废掉一身武功,这么多年也熬了一身的伤病,早就药石无灵了,可只要这人不死,新皇登基就不会安稳。
听到这话,司瑞寒便笑着,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蒸腾的热气让王珺琰一时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眉眼,更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
“你为什么不恨他。”
等了许久,见对方喝完了杯中的茶,王珺琰才轻声问道,虽然此人必死,可王珺琰却希望对方可以死的体面一点,至少不是死在自己的剑下,看样子对方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自己又为何不成全他呢。
“恨?我命该如此,恨又有何用,我啊,错了一辈子,错了……”说着司瑞寒淡淡的看了眼王珺琰握在手里的杯子便滑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看着伏在桌角嘴角染血的人,王珺琰走过去弯腰将他抱起,入手的轻盈让他叹了口气,他会答应帮助那些人,为的不过就是为了给这个人保存最后的尊严。
与此同时,大殿上的萧景苑难以置信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被一剑封喉的三皇子萧幕慈,直到对方毫无声息,他才红着眼看着提着剑的人。
“赵禾欣,他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
“呵,我的儿子又如何,他保护了你,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赵禾欣接过侍从递来的布,仔细的擦着剑身上的血迹,眼里一片冰冷。
萧景苑颤抖着手抱着萧幕慈,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独宠的女人,众叛亲离就是这样的感觉,看着诺大的皇宫,萧幕慈第一次觉得凄凉,忽然,在他的脑中闪现出了一抹身影。
“司瑞寒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萧景苑抬起头看着赵禾欣,面目狰狞的问道。
“哟,君后都已经被你抛弃在他的滕慧阁多年了,现在想起他是不是有点晚?”赵禾欣看着颓败的皇帝,肆意的笑了起来。
“萧景苑,如果不是你把司瑞寒还有他的母家迫害到这种地步,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毕竟老丞相一家可是难得的忠臣。”赵禾欣说着便用剑挑起了萧景苑的下巴。
“可怜那个待在司瑞寒肚子里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就那么被他的父皇狠心抛弃了,要我是他,我就该恨你千万遍。”
“我可听说,他还偷偷的把那孽障埋在了庭院内的相思树下,想来他日日看着那棵树,该是怎样的寒意入骨啊。”
听到这话,萧景苑恍然间想起了那人那日问的那句话,“皇上觉得这颗相思树长的如何?”,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我还要感谢你废了他一身武艺,杀了他全族,你说你到底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恨他,单单仅凭我的几句话,那几封伪造的信件,就把两朝忠臣灭了九族。”
萧景苑已经听不清赵禾在说些什么了,他眼前一阵阵的泛黑,可脑海里那个人的影子却一直不曾散去,为什么恨他?
就因为他是先帝临死前硬塞给自己的君后?就因为他是个男人?就因为他身后是丞相那个老顽固?就因为连太后都对他另眼相待?
想不清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司瑞寒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度,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言听计从,哪怕自己要故意给他难堪,他都不曾发怒。
或许正是这样才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挑战对方底线的想法,直到玩腻了,便把他扔在了那方寸之间,不允许他踏出那里一步。
犹记得太后在临死之前抓着自己的手说“皇上,莫要负了君后,亲贤臣远小人,萧家的江山不可毁在你的手上。”
胸口的刺痛让萧景苑回过神来,看着将剑插-进他心口的人,萧景苑伸手按在了剑上,“南靖王,你果然狼子野心。”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寂静无声。
“你这昏庸的皇帝也坐了多年了,何不交给适合它的人呢。”看着赵禾欣依偎在南靖王的身上,萧景苑忽然大笑起来,把插在胸口的剑狠狠的往里深了几分。
“我当真是昏庸无度,难见列祖列宗了。”说完,萧景苑便低下了头,这个夜里,坐拥数代江山的萧家,从此退离了历史的舞台,在无人知晓。
恍然间睁开眼,萧景苑伸手捂住了心口,那里没有血迹,没有疼痛,侧过头,萧景苑看了眼身边熟悉的一切,香炉里还燃着他最熟悉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