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冷风呼啸，昨夜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厢房里却暖极了，床榻上还放置了两三个汤婆子。---

“小舅舅，你的心思太重了。”顾南将南瑜霖的手塞回锦被，担忧的看着他，“身体要紧，别想太多。”

南瑜霖的肚子已经九个月，宁国侯差人送来的医书里不止一次提到玉柒族人分娩与常人时候不同，顾南这段时间一直提防着，生怕有什么疏漏。

南瑜霖动了下嘴角似是扯了一个笑出来，“我……就是瞎想。”

他的手紧紧攥着被角，用力到指关节几乎泛青，良久，他沙哑低语：“我能听到暗卫来来去去的声音，初到庄子的时候四五天一次，之后便是隔天一次，最近皓轩留在身边的暗卫越来越少，来回的消息越来越频繁，他甚至还叫来你陪我。”

“阿南，是他要动手了吗？”

南瑜霖能跟着皇家暗卫几年不被发现甚至探查出那些秘辛，顾南从来都知道他这个小舅舅虽然看似豁达开朗，心思却不见得比他疏朗。

顾南摇了摇头，温声道：“小舅舅，你只要记得，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太子和他们之间的纽带不过只有一个南瑜霖，倘若南瑜霖出了事情，别说是他和程岐，哪怕是李明远，太子都不会顾虑哪怕一星半点。

南瑜霖轻叹一声，闭上眼。

顾南的视线掠过窗外，在那道明黄的身影上一顿，微微颔首，待到南瑜霖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后方才出去院中。

院中的积雪早在雪停时便铲扫干净，昔日的繁花压枝的桃树终究抵不过寒冬的摧折变得光秃秃，因着昨夜的大雪，指腹厚的积雪压在枝条上，看着疲惫而繁重，屋檐下的走廊里卧着一只猫，脑袋静静的搭在揣着的两只前爪上，蓝灰色的尾巴尖带点米白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太子凝视着这株桃树，背对着缓缓控制轮椅行来的顾南。

“太子殿下不进去？”

“他好不容易睡了，便多休息些罢。”太子叹息，这些日子，南瑜霖总会夜里惊醒，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之后便是一夜睁眼到天明。

“小舅舅的情况多少会影响情绪一些，殿下莫要乱了阵脚。”顾南看不到太子的表情，却隐约从太子语气中听出了满含的愧疚，“几府荣辱兴衰皆握在殿下手中，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太子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赢了这场如何谁都不知道，但他们都清楚，输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昨夜父皇病重，皇后秘密宣召大皇兄入宫，随后三皇弟身侧心腹连夜策马出城。今晨父皇转醒，左相与宁国侯相继被宣召入宫，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太子缓缓呼出一口气，微带了些咖色的瞳孔映出这一树积雪，这种时候，没人会想到一个后宫没有母妃势力又远在外城的太子，“宣你入宫的圣旨想必已经在路上。”

顾南拨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墨玉在这样的天气下太快变得冰凉，哪怕是主人的体温都不能捂暖一丝一毫。

“幸好，将军府虽只有一个瘸子，轮椅倒是不缺的。”顾南明白太子的用意，他本也不需要牵扯进太多，只需要护住这一个有南瑜霖有将军府老夫人的庄子就够了，“便让程叔陪殿下进宫吧。”

“可。”

太子转过身，手指轻触到袖中的信笺，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拿出来，他最后颔首，抬步走向房门。

目送太子关上房门，顾南行驶轮椅靠近屋檐下那只暹罗猫，手腕一用力将这只并不肥胖的猫抱放在膝盖上：“怎么不陪着老夫人？”

“喵~”

你最近怪怪的。

“我？我可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顾南压低声线，说出的话只有怀里的暹罗听得见，“你看看这庄子里的人，如今哪个不是如履薄冰？”

“喵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

“好好叫，嗷什么嗷。”顾南揉了一下暹罗的耳朵，把暹罗的两只耳朵撸到脑袋后面，见暹罗一脸的敢怒不敢言，挑唇笑道，“你看好老夫人就是，瞎操什么心？守着人家那么多年，万一最后翻了船你可怎么办哦？”

暹罗忍无可忍一爪子拍上顾南的魔爪两只前爪用力拯救了自己的脑袋瓜，低吼：“喵喵喵喵嗷！”

我对阿水是亲情！我才没那种心思！

“嗯哼？我帮你回想老将军是怎么死的？”顾南凉薄道，魔爪又攥住了暹罗的尾巴，撸了两把颇觉手感不错，忽然有点能理解现代那些吸猫撸猫的年轻人，看着暹罗想龇牙又不敢最后委委屈屈抱着爪子农民踹的表情，顾南连日来一直压抑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喵呜喵，喵嗷。”暹罗的嗓音低沉下来，生硬而冰冷。

我不会爱上人类，痛苦的只会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