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 清霄宗每到春时都分外的安静,这几天尤甚。
——就在昨日, 曲清越得化尘尊者的命令, 让平日执掌看守长乐峰的弟子这几天不用来, 诸多弟子的课业与训练延期至一月后, 相当于放月假。
被迫放假的弟子纷纷回巢, 唯有小弟子祁川流连忘返地在原地杵着。
平日里就属他一直叫苦不迭, 吵嚷着训练快点结束、课业管它去死, 今日倒是反常。
“祁师弟,你怎么不走, 愣在这里干什么?”明游回头瞥他一眼,询问。
祁川今年不过十四岁,正逢中二泛滥的年纪,闻言凝眉, 危机感十足道:“明师兄,你说溪梧君这是要干啥?不会是修真界快要面临灾难,预感宗门势力无法抵挡黑暗势力,为了保护我们而打算玉石俱焚, 为修真界挽回黎明的曙光——”
“啪!”
祁川脑袋挨了一掌,抱着脑袋愁眉苦脸,“师兄你干嘛打我?”
“我让你清醒清醒。”
在小辈面前, 明游挺有师兄范,“什么玉石俱焚黑暗势力说那么不吉利。溪梧君让我们早点回自己屋待着,为的是要在这时间段内打点宗门上上下下。”
“再过一个月, 长乐峰峰主凉兰英前辈可就要回来了。说不贴切的,就跟迎亲戚前大扫除是一个道理,掌门师尊和溪梧君自然要准备准备。”
凉玄于五年前退出清霄宗,新一辈的虽听过微词君的名号,却没见过真人。
化尘尊者怕这群小辈们今后在宗门看见微词君,却因不识对方,或被其天人之姿震慑,像这种年纪的就很容易犯羞赧,若因此不敢打招呼和处处躲着,怕是会惹得微词不高兴。
故让弟子暂且放下课业,从历来修真界撼世人物学起。
“溪梧。”
裴檀子放下竹简,忽然道,“你可怨为师?”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曲清越却一下便知裴檀子是在说两天前在溯垣之陵诶的那一掌。
那时候化尘尊者只微动一下臂,他就被压来的浑厚灵力掀得倒飞出去。唇角溢血,全身仿佛散架的疼。
裴檀子对他从来都是严师之态,他待裴檀子也是尊师重道。二人师徒感情融洽,但到底只存师徒之情,不能与对微词的心思相提并论。
所以面对裴檀子的不同态度,曲清越向来是没有怨气的。
他将桌案上杂乱的书卷一个个整理好,叠好,道:“不怨。微词他是我师弟,若不是我的疏忽,也不会令他遭遇险境。师尊惩罚我是应该的。”
看着自己的大弟子温和尔雅的面貌,从来没怨什么人,心思纯净得如一块白玉。
裴檀子无声叹口气,道:“本尊有时还挺羡慕你。你这样的性格是最好的,也无怪乎微词会对你格外依赖。”
夜晚的山峰宁静又空幽,窗外是一片黑,偶尔能看出几棵模糊的梅树残影。
曲清越却好似能穿过这一切障碍,直通上长乐峰上,将兰亭别苑的那个浮于池面的小亭子收入眼底。
他无声笑了笑,烛火摇曳出的柔光晕染了他的眼梢,如秋水般温柔:“……他不是依赖我,是信任我。”
微词真正想依赖的另有其人,只不过那人就如被漆黑的云吞没的月,无法给他一丝一缕的光。
·
与此同时,凉玄被沈孤鸣用的缩地成寸瞬息便落到一座府邸前。
泠泠月辉铺洒泄下。四隅角楼,白墙黛瓦,在月色的映衬下仙气逼人。
他们来到了沈府。
一路上
都被自家徒弟拉着走,这下还要被拖着拽进去。
那力道怕不是要将手腕捏碎,手腕处都红了一圈,凉玄叫天叫地道:“崽啊,我能走啊,你干嘛非得……”
一路被拽大步流星直奔房门。
“砰!”
凉玄被抵在红漆木墙上,余光朝眼尾瞥去,一双有力的臂膀撑在他两侧,将他局限于这么小范围内。
飞快眨了眨眼,虽没有要避的意思,但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气势压制的滋味总不好受。
从头压到尾也就罢了,何况沈孤鸣当真是一点不动。壁完咚后改玩木头人。
他不动,凉玄动。
往左偏点,没反应。往右缩下,也没反应。屈膝要逃时,一条腿蹬上来,霸道腿咚的同时也叫他无所遁形。
凉玄:“……”
这是在干哈?
就见眼前人垂下脑袋,下巴磕在他肩上,就着这姿势不动了。
“小仙君……?”对他的隐忍浑然未觉的凉玄开口,心想是我说的不够露骨嘛,这小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手抚上那乌黑的后脑勺,本着揉揉安慰的意思,不料刚接触的瞬间,手叫人如遇桎梏一般钳住,往身体的斜上方折去,高高地悬吊起来。
薄如蝉翼的唇一张,就被堵了个严实,声音泄不出丝毫。
从温柔缠绵,至啮咬厮磨。
谷里有唐恬在,当着五岁小鸠的面,两人不太好做什么失格事。
——得跑到别的地方做。
吻一毕,被压制的男人都声音中带了点儿喘:“……除了咬我你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