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我的床, 走路要扶墙。
嗯……有些耳熟。
果然年幼不懂事过的嘴瘾,都是为现下供自己跳而挖好的坑。
凉玄悻悻然, 床上甘愿被压不意味着下了床也甘愿, 缓缓端起架势:“你在得意什么, 干你师父干得很开心?……欺师灭祖的玩意儿, 这辈子你都别指望再——”
昨夜被小仙君治得可惨了, 腰那块筋稍有一动就能叫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
“师父别动。”
沈孤鸣低头观察他的背, “……这块皮肤泛青紫了, 还好是在这个部位,有衣物遮挡看不见, 唐恬那丫头不会说什么。”
凉玄回头往下瞅:“哪青紫了?”
沈孤鸣老实道:“腰侧两边。”
“都有?”
“都有。”
……ok,迷迷糊糊间他已想起昨晚用的最多次的是哪个体位。
——这该死的小兔崽子。
看他师父的表情,沈孤鸣就知道这人又把所有责任归于他身上了,为此无辜地解释道:“弄疼师父是弟子不对, 弟子道歉,可师父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昨夜您是怎么撩拨和挑衅弟子的, 师父难道都忘记了么?”
一双眼睛深情而无辜地望过来,仿佛昨夜做得那么凶的不是他一样……
这人是怎么做到上半身与下半身是不同生物的?
最后凉玄只憋出一句:“沈孤鸣,你不是人。”
七次, 绝不是人。
偌大的沈府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冷清又寂静。
紫檀木桌上摆置的各类瓷器齐全,除了有些旮旯沾了点儿光阴留下的灰, 一切与玉琰君在世最为繁昌的时期别无二致。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个荒废了多年的府宅。
下人们庖厨、粗活难免受伤,玉琰君开销向来豁达,因此各种疗效的药膏随处可见。
一品灵膏功效就是不凡,如小仙君所言,敷身上未超半时辰,凉玄已然可以做到自由下床。
他手低住下唇,抬睫透过窗户瞧了瞧外边的天。
老天爷不顾四季之分的德行丝毫未变,夏季未至天气已阴晴不定。
早晨还阳光明媚,此时已灰蒙蒙的一片,伴随着隐隐的闷雷,估计将下场大雨。
“话说——”
凉玄托着腮帮子发了会儿呆,忽的开口道,“你有将我那口棺带来么。你清楚我和它分不开的,应该有带来吧?”
手指点着茶杯的沈孤鸣闻言一顿,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心魔五年来都没怎舞,就属不泯雪山那次最为厉害。
按理说小仙君会多留一个心,可他们此次来沈府为的是做那种事,谁脑残到做那种事还携带着棺材呢?
于是,就在凉玄默认他没带的时候,沈孤鸣先是蹦出一句:“……请问我可以吃棺材的醋吗?”
“你说呢?”
而后在他师父麻木注视下,抬手一个响指,缩地成寸的符阵图案豁然从脚下亮起,一条宽长的釉黑棺木凭空出现,砸落在地上。
凉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是啊,小仙君没脑袋残到随身携带棺木,只是在棺身上施了个咒印,保证随叫随到。
他多留了个心,却从来不告诉自己。
小事面前急着伸手邀功,真遇到大事时,哪怕心底清楚凉玄不会受这么点小事影响,沈孤鸣仍会怕他师父会因此
难过。
——害怕提出棺木,会让对方联想到心魔,再是那个死去了的邢熠。
他总是想的很远,很深,危机十足,近似偏执。他将这个人捧在心尖上,哪怕一句话,只要存在伤害到他的可能,他皆无法容忍。
手指抚过棺沿,在釉黑色彩的映衬下,显得这双手如深海中的珍珠般好看。
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面对眼前的棺木,突然生起一丝惧怕。
他怕入棺,他怕死亡,或者说,他怕死后的世界没有小仙君。
邢熠曾让他等他,他等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他也还是等了。
等了百来年,好不容易等到,却是在生命的最后两天才得知,原来自己没有移情别恋,没有对邢熠以外的人动心。
无论对方以什么相貌,什么身份,沈孤鸣也好,魔君也罢,他心悦的至始至终都是这个人。
然而他注定不受天道眷顾。
最后的一场欢爱不过出于私心,而这份私心可真够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