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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怒江已经远远抛在过身后,树林茂盛,但阳光已经可以穿透枝叶,一缕缕微光斜照在地面,潮湿闷热。
已经接近芒道,再行一日,可汇入芒道官道,再过西林,是通往皇都的必经之路,而险峻荒凉的大山和费里怒江是天然的屏障,让邻国不敢来犯。西林地处战争和交通要道,八街九陌,繁华似锦。如今虽与官道有段距离,但偶尔会看见结伴的人群,跟着商队,缓缓前行,旅途生动些了。
马车里,拓拔野左臂弯里虚抱起阿离,接过小伍手中的巾帕,先用手指将额前的碎发佛开,再用巾帕仔细的擦拭眼睛、脸颊、额角、还给小伍后静静等候,盯着小伍将巾帕再透洗干净,再接过细细擦拭阿离的臂、手、手指。
“阿离”
“阿离”
偶尔呼唤一声。有时会得到低低的回应。
“唔”
原来从我的唇间呼出阿离的名字,是如此美好。
他既是我修行路上的浩劫,我便背负着他一路前行。
又一日过去。
轻轻晃动的马车里,阿离的眼球颤抖颤抖,眼皮好一阵痉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胆小而坚强,如同恶势力斗争一样不屈不挠苦苦挣扎,终于眨巴开了眼,满睦光华。
入眼是晃动的车顶,绯红的车窗帘布飘扬,有什么在作弄我的手?眼珠转动,大猫肉呼呼的巴掌捧着阿离的手,粉嫩的虎舌可劲儿腻乎着,眼前一片玄色的衣衫,整个上半身贴着一堵肉墙。阿离认清一个事实:他享用了和大猫一样的待遇,整个被人搂在怀里。
阿离握住了一只手,抬起眉眼笑:
“拓拔野!”
一声叹息
原来从我唇间呼唤拓拔野,是如此美好
白驹过隙,除了阿离身体素质不达标外,其它尚可。费理河畔攒馆一夜,无人提及。只是暗卫来往的更密切了,由原来的三五天一报,如今每晚深夜都出现在拓拔野的跟前,一天前,暗卫首领罗夜回来并留下了。罗夜自担任暗卫首领后,因心思缜密很受主上重视,一直是主上手中静谧的利爪。这还是第一次跟前伺候。当然,罗夜并没有出现在人前,只待在需要他的地方。罗夜还有任务,查拓拔野身上的魅影,且魅影和阿离必定有关系。
阿离右手箍着小咪,左手扯着拓拔野的衣角,亦步亦随。
卫翦和小伍:……
主上从不带孩子的
阿离从醒来后,就认定了拓拔野,步步紧跟,小咪还记得攒馆一夜,拓拔野虽野蛮投甩过它,但主上地位坚不可摧,况且现在还没奶喝了,一人一虎更加乖巧,不讨人嫌。而且拓拔野的冷硬和疏离对阿离不起任何作用,不调皮不捣蛋,在拓拔野郁闷嫌弃他时,也是拉着他的衣角,顶多摇一摇。
不要撵我走!
最多也是黑幽幽的眼珠儿一动不动着望着人!
阿离越来越依赖拓拔野,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似乎能随着一阵风儿,就消失在眼前了。
拓拔野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苦闷,脸色也越来越黑。每次都是立时心软转身悔悟。
脸黑的拓拔野让卫翦和小伍整天胆颤心惊,日子真心不好过。
“啪”
卫翦头埋更低了。拓拔野手中刚收到的信笺和装信签的竹管化为湮没。
片刻转身,太快,阿离慌忙踉跄几步,抬眼,看着拓拔野鬼面外的左眼。衣角揉抓的更紧了。
阿离的身体自攒馆后,更弱了。
拓拔野放缓脚步。
夜幕下,古树边。万籁俱寂,拓拔野正在打坐,阿离靠着拓拔野抓着衣角他的睡着了,小咪也一点点滑下,落坐在阿离的腿上。提气运行一个大周天,拓拔野睁开眼睛。用自己的大髦把阿离仔仔细细包裹了,小咪掉到了地上,虎目圆睁“嗷……”还没开嚎就接触到刀割样的视线,怂了。拓拔野脚尖踢踢大猫脑袋,略嫌弃,加大力道,脚背一勾一绕,一个漂亮的旋风球,把小咪踢进了卫翦的怀里。
卫翦
“……”
夜深人静,期间只有偶尔燃烧的柴火传来的“噼啪”声。拓拔野一个手势,跟前已经跪伏一个身影。
“禀主上,没有归元的消息。”
罗影的声音瑟瑟发抖,压抑不住的恐惧。
无声的静寂
跪伏的身影越发抖的厉害,玄色的短打外衫犹可见汗渍蔓延的痕迹。
火光漂浮,晃动的光影里,拓拔野的戾气涌动,狂虐的卷向四野。
“唔”
阿离的脸颊蹭了蹭身旁的臂膀,头滑下两分又往上抬了抬,想找个更舒适的姿势,表明埋头拓拔野胸前的态度。
狂暴的气息,瞬息平静
“两日内,务必让归元现身。传讯修罗骑,围困万灵寺,散布消息,两日后,万灵寺众和尚要为大夏皇室及百姓祈福,欲焚身皈依佛祖跟前,本王怜悯尔等,就连那万灵寺吾一并献给佛祖吧。哼!那老秃驴既一心求佛,那他修行路上,本王就给他备一场大造化,本王倒要看看,他是要先渡众生,还是先济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