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计的余漪，就此成了这明歌城城外一个小茶棚的店小二。
每天早晨天尚黑着就爬起来挑水煮茶，一直忙到城门关了才能歇了会，一天两顿饭，不过能管饱。
余漪吃的第一顿就吓着茶棚的小老板了，也就是另一只小老鼠。实在是余漪太能吃了，与瘦弱的样貌完全不相符。
用小老板的话说就是，像饿了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不过小老板看在和余漪同为山沟里刚修成的小妖的份上，也就不小气了。
这间茶棚是两只小老鼠一起开的，大的那只当小老板，叫油米。小的那只当店小二，叫黍米。
长久的干下来，两只小老鼠装人也装的有模有样的。
他们胆子小不敢开在明歌城内，就开在了城门外。条件比城内艰苦了些，不过也更安全。偶尔遇上类似泰上仙山招徒这种盛会，要进城的人多了，还能小赚一笔。
晚上余漪和店小二挤在一起睡，他不死心的问：“这大周国真的就只有泰上这一个修仙门派吗？”
“要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有第二个仙山？”店小二不能理解，他从开智后的认知中就已经将修仙和泰上仙山划等号了。
余漪不死心的继续问：“那其他国家呢，其他国家也没有能修仙的了？”
店小二皱眉：“你在说什么啊？大周就是大周，哪里还有其他国家，老是问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到底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怎么什么常识都不懂。”
余漪又凑过去问：“那大周国外面是什么？”
店小二困得迷迷糊糊的，嘟囔：“哦，原来你是想问撑天四圣柱啊，我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也不懂……”
余漪聚精会神的等着他讲后面的，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什么，再看过去才发现这只小老鼠已经睡着了。
余漪哼哼：“这么能睡，幸亏我不是猫，不然一口吃了你。”
“猫？什么猫！”小老鼠一个激灵猛然坐起来。
余漪没忍住笑出了声。
“吓死我了，原来是噩梦。”小老鼠拍拍胸口缩回去继续睡了。
余漪枕着手臂，继续看着房顶，无心睡眠。
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小到只有一个国家一个门派，看来是逃不脱泰上山了。
后面几天余漪终于问清了四圣柱是什么。
所谓四圣柱是指这个国家的四大神兽，分别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处国家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镇守一方。
四圣柱高耸入云，撑天立地，脚下百里之内均是凡人不得靠近的瘴气。
余漪倚着茶棚门口的木头柱子，往北方望去，天空之上，云层之中隐约还能瞧见离这里最近的玄武下颚。
余漪摸摸下巴，真是帅气逼人，什么时候自己的真身能有这么好看就好了。
黍米觉得余漪这人挺奇怪，第一次见他，散着头发穿着粗布衣裳，虽说表面看起来也算干净，但脸色青白，举止虚弱无力，总给人一种命不长久的错觉。
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这人做事认真吃饭认真，就连洗脸洗手都能仔仔细细的把指头缝搓洗一遍。
像是……嗯，像是……
“对了！”黍米一拍大腿，“像是个认真过日子的好男人！”
余漪闻言只是轻轻一哼。
之前在山洞里没有条件，整天身上挂着蜘蛛网，现在有条件了当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人生嘛，就是要过一天爱一天嘛。
眼看着泰上收徒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茶棚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方桌长凳都快摆到棚子外面了。
“你来听听这美妙的声音。”小老鼠晃着小陶罐里的铜钱，哗啦啦的响，这是掌柜的特意给他存钱的空酒罐，每天给他几个铜钱让他投进去晃着听响。
余漪敷衍的点头：“好听好听。”
小老鼠正要再说些什么，盯着余漪的眼睛却越来越移不开眼：“你这头发梳好了，怎么越看越好看了呢。”
余漪这几天精气神养足了，脸色多了几分红润，五官样貌也突出了出来，尤其是那笑起来微微上翘的眼尾，竟一时让小老鼠看晕了眼。
小老鼠抱着陶罐，痴痴地张着嘴巴：“我以前做梦找媳妇就是想找你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的弹了个脑瓜崩：“发什么呆，干活去。”
“油米你这几天脾气好暴躁哦。”小老鼠晕乎乎的抱着陶罐就要去拿茶壶，幸好被掌柜的及时拦下，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钱罐，一手扶着他让他拿好还滚烫的茶壶。
油米：“小心罐子掉了要摔碎的。”
小老鼠傻乎乎的咧嘴：“油米你真好。”
小老板哼了一声，还不忘抬眼瞥瞥余漪。
正在忙活的余漪根本没注意那边，忍不住打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这天晚上，余漪觉得自己睡的特别香甜，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水里，浮浮沉沉，温暖如往夕。
等余漪醒来时，是被小老鼠推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小老鼠那张大娃娃脸。
“你刚才好奇怪，喊你一起去做事也不去，我还以为你病了，特意把饭给你端进来你也不吃。”
余漪这才发现窗外已经大亮，像是到了晌午，而自己抱着腿贴墙坐在床上的角落里。
“大概是我睡得太沉了，没注意。”余漪说着就下床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小老鼠黍米不放心的问：“你真的没事，要不我去叫个大夫给你看看吧。”
“没事。”余漪捧起碗，“今天的饭是油米的做的吧，真香。”
“真的不用叫大夫吗？你刚才好奇怪的。”小老鼠嘟囔，“碰你一下都不行。”
“你再不吃我就把你那碗也吃了。”
“别啊！”
下午，茶棚的生意依旧是很好，小老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是对余漪不放心，抽空了就过去瞅瞅他，再小声咬咬耳朵。
“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说你是哪个山头出来的呢？”
余漪：“山太小，没有名字。”
“我猜也是。”小老鼠见这会没新客人过来，又凑过去，“你知道我和我哥是哪个山头来的吗？说出来吓死你，哼哼，我们可是泰上仙山出来的老鼠，和一般的老鼠精不一样。”
余漪挑挑眉毛，小老鼠根本没想等余漪回答，自顾自骄傲的说着。
“就连大部分泰上仙山的仙人都没去过的山顶，供奉着一尊古神像，我和我哥就是吃了神像前长明灯的灯油才开智化了形。”说到这里小老鼠更是得意，“所以说，就是那泰上仙山的仙人来了都不会收我们兄弟，我们可是在根上有渊源。”
余漪发出疑问：“是吗？”
小老鼠挺挺胸脯：“那当然。”
“你说的是那些人吗？”余漪指着前方。
小老鼠瞪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一队人马，他们像是原本要直接飞往明歌城内，却在城外茶棚上方生生打了个弯落到了地上。
他们的脚下是一片能承载数人的莲叶，落到地上后就被最前方的人收起，莲叶速速变小，最后只有寻常大小，被那人捏在手中。
茶棚里的凡人见此，纷纷下跪拜起，口呼神仙。
“哥，不好了，仙人来捉妖了，我们快逃吧……”小老鼠后退几步，颤着声音，吓得快哭了。
油米眼疾手快，拉着小老鼠就把他拽到一旁。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仙人，不知怎么一晃，手中的莲叶就变成一支莲花，周围顿时白烟浮起，香气四溢，仿若仙境。
“泰上仙山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也没见到有人开口，可就是有声音回荡在这个茶棚。
跪在地上的凡人闻此，弯着腰速速离开，生怕打扰到仙人办事。
“哥，我们也快跑吧。”黍米抱着油米的胳膊，另一只手就要去拽站的稍远的余漪，却被一支投掷而出的莲花擦伤了手背。
黍米尖叫一声，快速收回手臂，不敢再动。
那名男子收回莲花，朗声道：“聂鸿风你欺师灭祖，杀人无数，师祖善心饶你一命，你不在思过峰认真思过，竟敢叛逃至此，今日我等就替师祖教训教训你，让你也知道我泰上仙山的规矩！”
黍米瞪着眼睛指余漪：“你——你你，他们，他们？”
余漪无奈一笑：“本来还以为能再舒服几天，谁知道他们跑这么快，比老鼠都快。”
“还敢口出狂言！”捏着莲花的男子，袖袍一甩，就向余漪奔去，手中莲花瓣瓣锋利如刀，直取余漪首级。
“有话好好说，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余漪笑嘻嘻的左右躲闪那人的进攻，倒也游刃有余。
黍米看的心焦，想要上前去帮忙，被油米拽住。
油米：“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吗，这个人是仙山里的叛徒，不是好人。”
“可是，可是——”黍米想说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余漪不像是坏人，可是心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你们知道就好。”后面几个站着的仙人，其中一人大声道，“成妖不易，我看你们身上并未沾染血气，速速离去，今日就放你们一马，不然——”
未尽的话语中满是威胁。
油米：“多谢仙人饶命。”
“哥，我们不能——”黍米话还没说完就被油米捂住嘴巴。
油米拉着黍米行了一礼，头也不抬的慌忙逃开。
“连两只老鼠都生怕对你躲闪不及被连累。”莲花男子哈哈一笑，“聂鸿风你也有今日。”
余漪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莲花男子一掌劈开一张桌子，溅起的木屑撒了一地。
“斐南师兄，我们入门的晚，聂师叔没见过我们很正常。”后面队伍尾端一个小童说道。
他声音不低，这里的人都能听见。
“小言，闭嘴。”小童旁边的师姐喝止刘言后，又将他往后拉了拉。
斐南生气的往后瞥了一眼，道：“快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