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归心不在焉，成风绪仍空出一只耳朵紧跟着台上老师的思路，该翻书时翻书，该记笔记时记笔记。

只能说学霸就是学霸，小差也能开得不动声色，不管课听进去多少，姿态总是先摆得足足的。

其实倒不是成风绪多么怕被人发现他没在听课，毕竟老师们对学习好的同学总是宽容度高些，只不过这节课是段昌驹的课，不好对付。

段昌驹人称老段，高一年级的年级主任，同时兼任六班和七班的语文老师，面相不老不丑，就是三道抬头纹之下是两道浓黑的八字眉，每每他训诫学生时总是话还没出口，先眉头一紧，眉尾耷拉在炯炯双目之上，同时配合着微微下撇的嘴角，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脸凝重，常常一副苦大仇深之相。

有句话叫做同喜欢的人在五点约会那么三点就能感到幸福，其实这个原理改一改放在这里倒也适用：高一的学生普遍认为，老段叫人明天去他办公室谈话，那么这人今天就该吃不下饭了，这种神秘的规律人称段氏法则，据目前观察，还暂无反例。

其中成风绪作为实验对象之一，为该规律的总结贡献了数目可观的参考样本。

成同学本人也很不解，据采访可知他平时对自己总是高标准严要求，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品貌端正，学习态度认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成绩一向稳中求进，怎么还是能隔三差五就被叫过去聊聊天喝喝茶？

因此继段氏法则之后，又出现了成式怪圈：学习好有什么用，该谈的话，还是少不了你的。

实践检验的法则颠扑不破，令人费解的怪圈难以抗拒。即使老段从不说重话，可那忧国忧民的八字眉一出还是见者闹心。几番下来，成风绪觉得自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上策，尤其是在老段面前。

毕竟铁观音他实在喝腻了。

“成风绪。”老段毕竟执教二十多年了，小成这般初出茅庐的mv演技在奥斯卡评委面前还是稚嫩了。

虽然成风绪的心思还停留在中午那场雨中，可现在天际已微微泛晴了，太阳挣脱乌云的禁锢在云缝中投下日光几缕，草木褪去轻尘，在一方晴朗之下显出盎然绿意。

不过外面晴归晴，老段一声点名如同惊雷大作，登时小成心里就下起雨来，冰凉一片。

他起身，苦不堪言。

“你来说说，王国维的人生三境是什么？”老段拍拍袖口的粉笔尘末，锐利目光从如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后投射出来。

这题我会！成风绪在心里叫了一声，谁知道在潇潇急雨中竟然能寻到一把伞。

“第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境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实这要归功于小书店老板李哥，不知是他个人的爱好还是常年经营书店沾染出的风雅，这人没事嘴里就爱念叨两句诗词，虽然一个黑脸糙汉没事嘟囔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让人觉得牙根发酸不忍直视，但谁成想他日积月累对成风绪的熏陶此刻居然派上了用场。

回答是回答上来了，成风绪还是心里打鼓忐忑不安。

老段开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