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朝皇族子嗣单薄,拥有皇位竞争能力的皇子并不多。
太子耿天佑不惑之龄已过八年,虽狭隘昏聩,但他既有储君之名,又有丞相支持,东宫之位倒是无可撼动。
三皇子耿天志年三十二,已有硕王封号,因为与皇上性格相似,而甚得皇上喜爱。
八皇子耿天悦,封号平王,性格平庸,淡淡无奇。
九皇子耿静之,封号静王,少有天才之名,亦曾的皇上喜爱,因德王谋逆一事受到牵连,圣宠不再。更因为断掉一腿,而不再拥有皇位之争的资格,天才就此陨落。
十四皇子耿天赐,唯一一个少年封王的皇子,封号孝王,如今年仅十五,因其母是皇帝最为宠爱的郁贵妃,再加之天性纯良,所以也就成了皇上最为宠爱的儿子。不过,孝王虽得帝宠,但却无甚后台。
因而,皇位最有竞争力的,便属太子与硕王了。
****
正月十二,刑部自接到审理太仆寺卿一案的圣旨后,办事效率简直高的史无前例。
尚书大人顺着马匹采购这条线,以太仆寺主簿为突破口,采取滚雪球的方式,一路追查了下去,终于还是将事情始末查了出来。
薛克平任太仆寺卿一职已有三十余年,之所以暗箱操作了十来年而没被发现,正是因为他没有对京都的天子六厩动任何心思,而是将目标放在了边郡六牧的马场上。边郡之地,天高皇帝远,被查到的可能性自然就微乎其微了!而那些黑账里记录的差数马匹,最后竟然是转卖到异国马商的手里,再由那些马商将马匹运到了他国!
尽管那些马匹不一定作军事之用,但这种将本国战马贩卖给他国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有了卖国之嫌!
始末一出,顿时满朝哗然。
众臣皆称,此等卖国之贼,其罪当诛!
只是在审问薛克平的时候,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太仆寺卿大呼冤枉,说虽有黑账之事,但他根本不知对方是异国马商。只可惜,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无从狡辩。再加上刑部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薛克平最终还是被定了死罪。
罪名既已定实,葛礼便请旨抄了薛克平的府邸,所有家产零零总总换算起来,竟有几十万两白银之多。
数目虽多,只是,那本黑账上记载的交易所涉及的钱银之数,却分明不止如此!至少缺了有二十万两银子,而日常家用显然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数目。
那么,问题来了!
那缺失的二十万两去哪了呢?
兢兢业业的寇大人,又开始满世界找银子!
***
正月十五,上元节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车水马龙之夜,满城同庆之时。这样的夜晚,繁华、喧闹、趣味、而又充满了未知。
作为金陵城最大的歌舞坊之一,此刻的应姿楼正是宾客满堂的时段。应姿楼与花满楼不同,花满楼是赏卖名花的风雅之地,而应姿楼,说好听点是教习歌舞的教坊,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个高级点的风月之地。所以,应姿楼里的客人大多杂而乱,有慕名前来的八方游客、有专为欣赏舞技琴音的风雅之人、有常年失意而寻求知己红颜的落魄书生、有大散钱财只为一夜春宵的风流之士等等,甚至还有一些朝廷官员也会时有出现。
而这种三教九流的汇集之地,却恰恰是掩盖行迹最好的地方!
应姿楼内院,秋水亭下,一男一女,一坐一立,女子垂首抚琴,纤弱的玉指在九弦琴上轻挑慢捻,曲音自成,月光下恍若一株深山里的空谷幽兰。
“我不明白!”
女子淡淡开口,琴声节奏未曾有变,“清云当初阻我进宫,说她有办法复仇,甚至是为整个逐云山庄清名……”心口微伏,语音稍顿,“她自幼聪慧,所以,我信她……”
琴声依旧如流水,只是多了丝难以察觉的急促。
“可我想知道,她来京之后做的那些,是为了什么……”
“薛克平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仆寺卿,值得她花这么大的精力吗?”
男子将目光转至周围湖面环视了一圈,秋水亭四面环水,又有琴声做扰,只要水面附近没人,他们之间的对话就是非常安全的。
“她具体是怎样想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和前京兆尹钱鸿基有关,那个判了死刑的太仆寺卿与钱鸿基之间似乎颇有些纠葛……只不过,她做得这些最终是为了救静王。”
“静王?”
女子不解,“静王入狱不就是那狗皇帝的手笔吗?”
“看到惜炎手中的那枚令牌,心虚害怕了吧……呵,那狗皇帝果然是没有心的,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