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防护服的陆徽显得有些笨重,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废弃工厂大门处,距离工厂楼约有二十米。魏从嘉表情凝重地盯着陆徽的背影,陆安站立笔直如树。
席君鸿站在饶菲菲身旁,他喋喋不休的嘴巴难得安静了下来。
饶菲菲揉揉眼睛,纤细的手腕仿若易碎的瓷器。
“这就是你追求的?”席君鸿突然出声,声音低沉。
饶菲菲轻微地点头,她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呜咽。
白茫茫的大地,光秃秃的树枝枝桠上落了几只麻雀,那些小麻雀展翅飞起,蹬落三两片雪花。
陆徽朝工厂楼挥手示意,迈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一步一步接近楼层,他眯眼,透过护目镜看向黑漆漆的门口,纪樊阳正站在那里。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晰纪樊阳的表情,只觉得心口一悸,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向上,顺着细小的神经爬到心脏。
纪樊阳张大嘴巴,陆徽看得出来他在说“出去”,他加快了脚步,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陆徽越走越近,纪樊阳放弃般的闭上嘴巴,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徽。陆徽忍不住想笑,这小孩儿情绪起伏还挺大。
陆徽不知道的是,他背对的那一群人,纷纷攥紧拳头,魏从嘉、陆安、饶菲菲、席君鸿、杨洁还有高正诚,不知不觉间,与陆徽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穿着防护服的人一只脚踏进工厂内,伸手向前,抓住了纪樊阳的手,隔着手套的触碰像是有礼貌的打招呼。陆徽的力气很大,一把将纪樊阳拉了个踉跄。他肌肉紧绷,神经紧张,时间不够他们一同退回安全地带,只能就地躲避。
陆徽迅速地在脑子里做着演算,他把纪樊阳推到墙壁,大喊着“蹲下!”。纪樊阳迅速蹲下,蜷缩成一团,陆徽以身为盾护在纪樊阳上方。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本就是危房的老旧工厂来回摇晃,天花板垮塌下来,巨大的块状混凝土砸落,将陆徽和纪樊阳扣在底下。
后续营救动作很快,高局站在废墟边,眉头紧锁。
几条搜救犬来回奔跑不停,时不时传来汪汪声。
……
纪樊阳费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他只记得陆徽用身体帮他挡住了石板,后面的事情全是白茫茫的默片。
“小阳……”相貌温柔的女性关切地走过来,“你终于醒了。”
“……妈?”纪樊阳尝试着抬头,酸疼的脖子咯吱咯吱响,“嘶……”
“别乱动,你爸马上就过来了。”樊抒琴摸摸纪樊阳的额头,“高局长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出事,可把我吓死了。”
“我没事。”纪樊阳扭了扭脖子,还是没躲掉母亲的手,“我……陆组呢?”
“你们组长,救你那个人?”樊抒琴流露出遗憾的情绪,这让纪樊阳心头紧张:“他去哪儿了?”
“伤太重,转院去帝都治疗了。”樊抒琴叹气,“听医院院长说,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什么?!”纪樊阳吓得一哆嗦,他手臂撑着床半坐起来,“我得去看看他。”
“你老实躺着!”纪濂推门而入,怒斥道,“一天到晚地瞎跑,非要独立,哪天尸体运回来了让你妈怎么办!”
“我这不是还……”纪樊阳张口辩驳。
樊抒琴捂住儿子的嘴巴:“行了,别气你爸了,你爸因为这事中途退出会议放了好几个同事鸽子。”
“那都不是什么大事。”纪濂挥挥手,瞪着纪樊阳,“我儿子要死了我能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