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这就让人去准备房间。

昨晚海棠进门看到的临街的两层楼房，二楼正是一间间雅舍，是凝香阁专门用来招待显达贵人的。房间布置看似清雅素净，一应摆设却都暗藏奢华高贵。

静月熟识样样乐器，最精通琵琶和胡琴，而九胜就最喜欢她的琵琶。这就两人一个边弹边唱，一个低头轻和，好一阵心神共鸣。唱了四五曲之后，九胜就有些心不在焉。静月就拉着他上了弥勒榻，置了棋盘对弈起来，吩咐门口当班的姑娘喊了海棠来侍茶。

海棠此时正在膳房帮忙择菜洗菜。听了吩咐，就端了茶水送去。九胜一见她，果然就立马喜形于色。瞧出海棠身上是静月的衣裳，又连忙给静月递了个赞许的眼神。

“海棠在这里可习惯？“九胜问道，又感觉自己直呼其名不免唐突，就又补了一句，”我称你‘海棠‘，可否？“

海棠用点头答“是”，又回道：“挺好的。昨日多亏马公子。“说着，又欠了下身子算个谢礼，递了茶上去。

静月原以为她后面还会说“以身相许为报“，至少也该回诺点什么，却半晌也不见她再说别的。

倒是九胜忙着接茶，又忙着接话：“你和静月一样叫我九胜就好。我和静月打小认识，凝香阁我熟得就跟我自家一样。“

海棠就又欠了一下头，不再多话。

静月趁机棋盘里堵了九胜一把，海棠看到，不免笑了一下。

“海棠也会棋？“九胜已顾不得棋盘的输赢。

“略知一点。“

九胜就想和海棠来一盘。海棠直推说她的棋上不得台面，说什么也不下。她不想喧宾夺主，不想把心思花在无谓人身上。静月见她识趣，就也劝了九胜，只让海棠在边上给他们打扇。九胜也就只得作罢。

那之后，九胜回回来凝香阁和静月唱曲对棋，就一定是海棠侍候左右。海棠也从来不多嘴，更没有曲意逢迎，只默默做自己份内事。静月倒也越发喜欢她，给她新置了衣裳买了头钗，又送了很多胭脂水粉与她。

海棠却也总是只挑旧的穿，头饰、胭脂更是不用。问她为何。海棠只答：“奶奶今年刚过世，理应守孝。现在无奈只身在他乡，也合该素服聊表心意。”这让九胜也更看重她了。

这一日，九胜与静月对棋，闲话家常说到世子，可又让海棠心里难过了很久。

九胜说得是他太原的未来岳父托了他，要把娇丽说与世子，想嫁入王府为妃。娇丽是娇艳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才十四岁。

”那敢情好啊，你和世子殿下岂不成了连襟？“静月不痛不痒道。

“我想啊，也要世子肯啊。“九胜笑道，”世子为了等他心上人等得他蹉跎了大半青春，现今如何？跟鬼成婚去？若是娶娇丽，还得再等两年。就算世子肯，恐怕王妃娘娘也不答应。“接着，又说道现在西安城可热闹，好多名门将后都在走门路托关系想跟秦王府攀上亲家，各省各府到处的都有来。

”世子近日可好？一直也不见他出来走动。“静月问道。

“看着不好，整日把自己关房里，谁也不见。“九胜说道。他昨日去王府拜见了王妃，把娇丽的生辰八字递了上去。之后去见了尚琰，却不料他既不修面，也不整衫，直拿了本书在看。书名叫什么《续玄怪录》，看是要走火入魔的样子。

“这是什么书？“静月从来没听说过，恐怕也不是女子该看的。见九胜也答不出来，也就不再多问。

海棠心里却直道，这书好看得很呐，可都是奇幻魔异之事。这书市面有银子也买不着。老早以前她在宁波野外游玩时，有位老婆子正焚烧她刚过世的老头子的遗物，里面有好几本书，她便都要了回去，里面就有这一书。后来搬去苏州时，她觉得那书值得收藏，就一并带走了。却没想到世子也有此书，忽然心里就有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感。只是，若是再见不上面，只怕世子有了新人，也就不再有必要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