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树上红菱漂浮，写满前人的期盼、祝福或是忠告。

想起自己那口咽不下去的下下签，大笔一挥，给自己许了个好姻缘，选了树上一处绝佳向阳的位置，挂上。

侧目，瞧见杜辰显站在远处，也正看着他。

杜泽融招了招手：“你求了什么签？”

杜辰显道：“姻缘。”

八卦立刻挂在脸上，这小子，坐拥星洲集团，不求前程事业，求什么姻缘，果然心里有人！他又想起自己那难以接受的解说，便十分好奇杜辰显的结果：“你的姻缘怎么样？”

“是上上签。”

“……”杜泽融默了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许的什么愿啊？”

杜辰显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摇头。

“你小子真精！得，我先说。”杜泽融大义凛然，把方才系上的红绫取下，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愿得一位温柔体贴、合他心意的老婆”。

杜辰显眼冒黑线。

“你呢？”杜泽融道，“跑了这么一趟，你不可能没许愿吧？”

“许了。”杜辰显道，“告诉你就不灵了。”

“……不灵了？那你还看我的愿望！”杜泽融缓了口气，“算了我才不信。要真是这样，那我的下下签也不准！”

杜辰显顿足：“下下签？”

“五点钟啦，下山回去吧。”

本想这样岔开话题，怎料杜辰显追问：“哥，你求的什么？”

杜泽融扬了扬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是……健康吗？”

“你特么咒我呢？！快点呸呸呸！”

“呸呸呸，是事业吗？”

“不是！”

步子渐渐慢下：“是——姻缘……？”

杜泽融磨了磨牙，切齿道：“对。”

杜辰显神色一拧，拽他停下来，“解签的怎么说？”

他不想提起令他胸口堵得慌的下下签，随口道：“说我是孤独终老的命！”

“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嘿，这小子还挺执拗。

杜泽融道：“这里解的一点都不准。牛头不对马嘴。”

杜辰显持相反观点：“我觉得很准阿。”

惊看他，如看傻瓜：“你信？”

“我信！”

“你是上上签，你当然信了！”他冷哼一声，立马又有点好奇，“解签的怎么说？”

原以为他会卖关子或者摇头，杜辰显只是小顿了一下，道：“签面是‘落花春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解签的老和尚说，我有一位毕生挚爱之人，我和他……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守着他一辈子。”

他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令杜泽融沉默，“我们不是同一个人解的吧！”

“解签的只有一位和尚。”

……不得了。杜泽融怀疑庙里装签的竹筒是不是全都是这句诗。

他愤恼问：“我求的也是这支签，为什么我是下下签？！”

可见，虽然他满口说着签不准，他不信的话，心里却煞有芥蒂。唔，胸口闷闷的。气死他了。

杜辰显没说话。他只告诉杜泽融一半的解说，还有一半……算了。

下山路比上山路好走。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离开，稀稀散散的人群没再铺满山路。

冬日天黑早，杜泽融走在前头，眼前便有些看不清了。不仅看不清，还有点心慌胸闷，头痛发热。

不对，不是光线的原因，是他真的头痛。

海水的寒气从腰伤入体，加上吹了冷风，在人流中呼吸了近两小时的废旧空气，又排了那么久的队伍……难怪他一向强健的身体也受不住这点风寒。

杜泽融走不动了，回头，杜辰显就在他身后几步远。噢——这家伙身披佛光，闪闪发亮阿！杜泽融晃了晃头，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杜辰显双眸一怔，三步并一步冲近身前，接住他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探额头，烫如火。

此时，从山下往上来了许多人。他们说：“涨潮了，今晚回不去了。都回耶迦庙过夜吧。”

“赶紧的，一会没房间了。”

“快点！山里夜凉，露宿一晚不得冻死。”

……

人流蜂拥而上。

把杜泽融背上，确认稳妥，这才随人流往上走。

杜泽融迷糊掀开眼睛一条缝，看到绵延不断的阶梯，没一会，又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