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辛款款走向前方,江衡与雷无量随后跟上,她拿出一坛酒,缓缓倒入酒盏里,笑道:“这可是多年的陈酿,还是从临江楼那儿运过来的,可金贵着呢,今儿可要好好饮上一杯。”
雷无量率先接过了酒盏,一口饮下,眼睛一亮,赞道:“确实是好酒。”江衡心道不好,这毛猴惯是不能见酒的,果不其然,雷无量立刻便抛下了二人,独自抱着那酒坛狂饮了起来。
江衡见状刚要去拦,却被麝辛拉住了手臂,她媚眼如丝,低声道:“由着他去吧。”
江衡悄无声息的抽开手臂,不动声色的拉出了一段距离,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远处的笙歌。
麝辛眼中划过一丝阴冷,随后坐到了江衡的身侧,替江衡斟了一盏酒,道:“江大哥年纪轻轻,想是还没有婚配罢,这独来独往的,会不会,有些孤寂呢?”
便是再不解风情,再木头的人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江衡有些失笑,便也顺着麝辛的戏演下去,道:“有时候确实会很孤独。”
麝辛眼睛一亮,看着身后喝的半醉死的雷无量,单手将酒盏递到江衡唇边,吐气如兰:“孤独的滋味很不好受,江大哥就没有想过要寻个知心体己人吗?”
江衡伸手接过她的酒盏,半是隐晦的道:“你有办法吗?”
麝辛笑了笑,娇俏的移开了眼睛:“瞧你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办法?”
江衡一仰头,将酒水饮尽,醉眼朦胧的半撑着头。一只柔软的手掌悄无声息的覆到了江衡的腿上,来回摩擦,甚至有向内侧移动的趋向。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击了过来,麝辛险险躲过,再定睛一看,一个长相普通的人穿着厚重的鹰族服饰,此刻正挡在醉倒的江衡面前。
麝辛眯了眯眼,冷冷道:“多管闲事是吧,快滚开,我权且饶你一条命。”
那黑衣男子只是微微敛眼,麝辛便立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张脸都涨红起来,像是无法呼吸一般,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缓缓地,麝辛蜷缩在地上,鼻子里渗出血来,嘴唇青紫,牙齿打着寒颤。就在这时,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过来,无声的挡去了黑衣男子的灵力压迫。
卫颐跛脚走上前,看了一眼劫后余生的麝辛,温声道:“好端端的,怎么起了冲突?还请少侠看见小姑娘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
呼延看了一眼卫颐,眼中的轻蔑无需多言。在瞧见呼延眼睛的那一刻,卫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凡是与白煞交过手的,绝对不会认不出这双眼睛。
阆苑内城被死亡压制的威压感渐渐浮上心头,他有些慌乱,呼延微微使力,只听得咔擦一声响,倒在地上的麝辛捂住自己折掉的手腕,痛的将唇咬出了血。
呼延冷冷对着卫颐道:“你逃过一回,记得护好自己的命。”
卫颐笑了笑,那笑十分浮于表皮,呼延拎起不省人事的江衡走开了。
麝辛哭了出来,那可怜模样甚是梨花带雨,卫颐弯下腰,麝辛委屈的喊了一声:“阿颐……”
可这声称谓却叫卫颐一个耳光扇去了,卫颐拽住麝辛的头发,逼迫她与自己直视。一张温和如玉的脸上却是全是阴狠:“你想做什么?”
麝辛因为头皮发痛,话说的有些不清楚:“我是在帮你啊阿颐,那个江衡见过你,他会坏了我们的事的。”
卫颐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因为两人离得近,这姿势像是卫颐要扶起跌倒的麝辛一般。
他低声道:“不要自做聪明,今天你废的是一只手,明天还不知道要废掉什么。若你再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麝辛眼里滚下泪珠来:“你说这么绝情的话,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现在我对你没用了,你便要将我踢到一旁了吗?”她一字一句道,“阿颐,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怎么能得到摘星楼的一切,你以为涂山颂会把一切都留给你吗?他不会给你的,他只会给阿晔,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一直相信你扶持你的人!”
卫颐眼中渐渐浮起了红血丝,麝辛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便有些慌了,却不料,卫颐狠狠的吻住了麝辛的唇,一番撕咬,将她的唇都咬出了伤口。
麝辛却不觉得痛楚或是屈辱,在卫颐将要离开之时,她反而拉住了他的脖子,眼中波光粼粼:“她能满足你吗?她能受的住吗?阿颐,你不能弃了我。”
卫颐毫无波澜的看了麝辛一眼,冷冷的抽来了双手和身体,留下麝辛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麝辛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江衡离去的方向,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腕,眼中的恨意波涛汹涌。
这边呼延带着江衡行的匆忙,那红衣本就勒的紧,被呼延这么一提溜,饶是江衡想要装醉,也装不下去了。
江衡推开呼延,将卡在喉咙里的酒水呕了出来。呼延早知他没有真正的喝醉,却还是不能瞧着江衡在他眼前那般作践自己。他眼里容不得脏东西,一想到日后若是与这种人共处,会让他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江衡呕清了酒,有些惋惜:“可惜这好酒了。”
确实是可惜了,他原先计划着顺着那麝辛的路子往下走,便半装着饮下了掺着迷迭香的陈酿,却不想,半路里被这呼延截了胡,且还惹了恨。怎么能不可惜。
呼延见他没心没肺,甚是嫌恶的别开了眼睛,江衡瞧见呼延的神色,故意刺激他道:“你若不拉开我,今天我便有桃花运了,我还没怪你,你倒先不悦了。”
呼延皱了皱眉:“是我多此一举。”
江衡见着呼延听不出玩笑话,便知这呼延骨子里其实是个刻板人,便对此人的印象好了一些,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桃花也分好坏,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呼延看着江衡嬉皮笑脸,不知为何,心里的不悦却越发加重。
江衡围着呼延转了转:“方才想必用了不少力气吧,你身上寒气如此不可控,以后最好不要装花架子了。”
江衡发誓,这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谁叫他装花架子装惯了,最是了解这种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强大而内地里付出极大代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