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珵吉的话,其余三个人纷纷向浓雾的方向看去。江衡缓缓站了起来,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从浓雾中浮现出来,江衡一把将三和护在身后,和呼延站在一起,挡住两个小孩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雷无量。
几乎是下意识的,呼延下意识的微微跨了一步,似乎是将江衡挡在背后的样子。江衡微愣,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突发状况就来了。
就在他们都被浓雾里的黑影所吸引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触手怪从他们背后卷走了珵吉,江衡就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小珵吉早已经被黑乎乎的触手拉到船沿旁边,而三和反应快,他快速双手拉住珵吉,却被触手的力量拉的在船舱上拖行。眼看着这两个小孩都要被拖到水里,江衡立刻不管黑影,想要救他们。却不料,浓雾里的黑影现出人形来,飞速的缠住了他。
是江衡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或者说,这个人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
无数粘稠的黑影像流脓一样从他的身上淌下来,明明可可怕至极,却偏偏长了一双人畜无害的脸,但那双眼睛里的咒怨却早已经藏不住。这个小半年前早在摘星楼出事时就消失的卫颐,此时此刻出现在溯川之上。
他的目的倒是明确,直指江衡而来,江衡被他缠住,只得分神对呼延道:“先救人!”呼延闻声倒不迟疑,奔向船尾。
江衡持剑堪堪倒退一步,才勉强站稳。他上下打量了卫颐一番,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涂山颂,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卫颐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江衡道:“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卫颐抬起眼皮,浓稠的妖气在他眼睛里翻滚,他阴森一笑:“你和段青是一伙的?”
这话说的很没头脑,江衡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跟他闲扯:“怎么说?”
卫颐道:“段青在我这里扮猪吃老虎,拿假的印玺唬我,自己拿走了真印玺,偏偏那天你和那个老妖怪也在,要说你们不是一伙,你觉得我会信吗?”
江衡:“所以你是来寻仇的?那你可找错人了。”
卫颐的笑容越来越深,有了偏执的意思:“我是要杀你,但不是为了印玺。”他伸出手掌,一团妖气咆哮尖啸,“明明还能装下去......要不是你来搅局,他原不该那么早死,至少,我要亲手了结他。”
江衡看着他眼中的病态神色,心里泛起恶心,他道:“涂山颂收了你这个徒弟,真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卫颐的笑容渐渐消失:“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衡道:“他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卫颐愣了愣,而后低头,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江衡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泪花,卫颐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何尝不是死在他手里,他有什么值得委屈的。”他低声重复着,“有什么值得委屈的......”
江衡冷笑道:“就算你想忏悔也来不及,他连坟茔都没留下,你连到他的坟前磕头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况且,他怕是也不想再见你。”
这一句话说的卫颐的脸色越来越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抽去,铺天盖地的死寂在一瞬间弥漫了他,他喃喃道:“你闭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扯起嘴角,双眼腥红的看着江衡,“我没有错,错的是他,有罪的是你们。摘星楼的事,你们凭什么要来插手!你和那个白煞,还有段青,都该死!都该死!!!”
话罢,卫颐几乎是疯狗一样的向江衡扑过去,原本狭小的船只摇晃不稳,江衡再也不想跟他废话,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都没用。只是数月不见,卫颐的本事倒是长了许多,两个人过招的时候江衡明显感受到他的长进。只是武者之间的较量总是很玄妙的,仅凭卫颐一身的妖气,江衡就猜到他十有八九走了什么旁门左道。
江衡不想影响呼延,特意将卫颐引到空中缠斗。他低头,无意间看见他们的小船被密密麻麻的黑影触手包围起来,一身黑衣的呼延被裹在这群恶心的怪物里,只能看到一个头。也许是分心的缘故,一个不慎,江衡被卫颐狠狠击中,整个人被他掼到水里,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一旁的呼延听到动静,脸色冷的像冰。他发了狠,瞳色变浅,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腕中冰刃生出。他扬手一切,前赴后继的触手怪立刻断成两截。
呼延单手捞起三和,三和一碰到呼延,就冷的打了个哆嗦,犹豫着不敢伸手。呼延也没说话,他清理出一条干净的路,暂且稳住了浓雾中的小船。不过也只有暂时的安稳,这些触手和黑影,像是怎么杀都杀不完似的,即使呼延身上的寒气冻住了河面,可是冰道很快就会消融,这溯川的河水,古怪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