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再次醒来已经黄昏时分,裴至欢已经灵力运行三千六百个小周天,看着落地窗外华灯初上的安详夜景默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对于自己毫不设防睡在一个人类幼崽、尤其是个会降妖除魔的人类幼崽怀里,恢复过来的许念有点惊讶。他尴尬地坐起身,暗暗懊悔。抬头看见裴至欢如获大赦的僵硬姿势,不知该道歉还是道谢。
“你醒啦?”裴至欢一边龇牙咧嘴地揉大腿一边惊喜地问,“现在还要喝红糖水吗?”
许念摇头,纠结再三,才开口:“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就要掀被下床。裴至欢一把拉住他:“别啊,你现在这样,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反正你在那边二十六楼也是一个人住,倒不如先住在我这里,也好有个照应。正好刚刚家政阿姨来了,做了好一桌菜,都是清淡滋补的,你好歹试着吃点……”
“你怎么知道,”许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墨黑的瞳孔直视着裴至欢,低声问:“我住在二十六楼?”
裴至欢:“……”
玩脱了的裴公子内心天人交战,哀鸿遍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不精彩。
许念见他支支吾吾不说话,垂了眼睛,拂开他的手,赤脚站在地上。裴至欢急了,不由分说又把他抱回床上:“地上冷!”他顿了顿,横下心,“好,我坦白,是我找售楼处的人问的,你住在这里我就是好奇,不可以吗……”说着他低下了头,瓮瓮道:“对不起。”
神采飞扬的裴学长变成小可怜,袖子下的赤练结红光转瞬即逝,安安静静缠在许念的腕子上。
裴学长伏低做小低声保证:“以后不会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僵,许念揪着被角,身上衣服还是他那日穿的那件,此时更觉得浑身难受。“我要回家沐浴……”
裴至欢立马应道:“好,我给你放热水……你等一会啊!”说着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跟逃似的。许念看他快要冒烟的背影,那句“是回我自己家”卡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许念直到泡在了温暖的浴池里,都没有明白自己和裴至欢相遇都没过几天,怎么就堂而皇之地睡了他的床、抱了他的人、进了他家浴室,还、还用着他的毛巾他的衣服他的……他的内裤……虽然母亲说现在中国不比往日讲究诸多礼数,但是也不至于这般……许念叹了口气,惆怅地看着裴至欢特地放在水面上的一只小黄鸭。小黄鸭眯着一双豆豆眼,脸上挂着刺眼的小红晕。
裴至欢这间浴室非常大,装修和整栋房子一样,采用的是和他一点都不搭的北欧性冷淡风,透着浓浓的钱多烧得慌的装逼之感。脏衣篓旁边有一盆高高的尤加利叶,然而已经枯死成不寻常的焦黑色,不知道生前受了多少苦难——仔细一看,元凶大概就是盆里那烧剩一角的黄纸,这玩意许念可熟,是裴至欢用来大杀四方的黄符。
而此时的裴学长在饭厅,认认真真地泡他的裴式红糖水。按照小学弟要求,这红糖水不能太烫、不能太凉、不能太稠、不能太淡,简直挑剔得要命,怪不得三天两头就能晕菜,泰山的身子骨也顶不住这样造啊。
把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端上桌,裴至欢喜滋滋地想大概等许念洗完,出来正好可以入口。阿姨兢兢业业做了一桌子清淡美食,还特地插了几朵玫瑰几支向日葵做装饰,裴至欢瞅了瞅摆的满满的餐桌,总觉得还缺了点,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了两只从他哥那里顺来的香薰蜡烛,小心翼翼地点上,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馥郁的玫瑰香气。
再来点音乐就完美了!裴至欢抚掌想到,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谁啊?”裴至欢顺口问,无人应答。怎么回事,裴至欢眉头一皱,过去打开了门。
裴至清站在门前,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镜。
裴至欢:“……”
“大哥你好,大哥再见。”裴至欢面带假笑,躬身摔门。
裴至清死死抓住门板,扯出慈爱的微笑,咬牙切齿道:“不请大哥……进来坐坐吗?”
裴至欢也用力抵着门,端的是兄友弟恭:“不了……您日理万机,不敢耽误……”
裴至清伸出一条长腿,擦得锃亮的皮鞋卡住门缝:“那也比不得你……”他用力一推,终于挤进家来,长吁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西服扣子,一抬头就看见丰盛的饭桌,还有暧昧的玫瑰与蜡烛。
见惯了商场的大风大浪裴至清此刻也嘴角抽搐。他和蔼地回头,和蔼地问:“家里来客人了?”
裴至欢看看餐桌又看看他大哥,心里默默思忖现在把他哥打晕塞进麻袋里还来不来得及。“不,我一个人吃。”他继续嘴硬。
“哦,”裴至清点头,扶了扶他的金丝边眼睛,“我的弟弟真厉害,小小年纪就修炼出来影**,一个人的大餐也要面对面摆两份刀叉。”
裴至欢:“……”
他认输,扯着他哥的法国高定西装就往门外拖:“是的呢,今晚你弟有烛光晚餐,你个电灯泡从哪来回哪去,吓着人家我要你赔。”
裴至清“呵呵”一笑,一针见血道:“我弟弟真是出息了,大晚上把女孩约来家里,是想吃完晚饭直接办事?”
裴至欢拖他哥的手一顿,老脸瞬间红透,“对,”他梗着脖子说,“我今晚就是要办事,东西都买好了你放心不会让咱爹这么早抱孙子的你快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成全你弟行不行……”
“哗啦——”就在两兄弟推搡间,浴室的移门猝不及防打开,许念只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衬衫出来,他歪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埋怨似的嘟囔:“你的裤子太大,我提不上。”
裴至欢:“……”
裴至清:“……”
许念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来客人了吗?”
裴至清:“……”
裴至欢看着许念就这么光在外面的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自己的白衬衫堪堪遮住胯骨,也不知道他说的提不上的裤子包不包括内裤……想到这里裴至欢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抄起沙发上的薄绒毯把许念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抱回了二楼自己房间。
裴至清:“……”
许念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裴至欢抱起又放下,刚刚清醒了一些的脑袋又开始晕。裴至欢看他毫不设防地靠着自己,心跳“咚咚咚”地快要窜了出来。他咽了口口水,把许念放在床上躺好,还不忘把他敞开的领口拢好。
许念不解地仰着头看他,虚弱地问:“我打扰你们了吗?”
裴至欢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他、他就一推销保险的,不用管他!你刚刚说什么,裤子大了吗……可是那已经是我最小码的裤子了……对了,内、内裤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