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悠长,林荫浮动。蛊虫花纹近似尘土,令人难以辨认。
它们花纹或繁杂或平淡,亦或身形细小,犹如尘埃。各自有各自的藏身秘法,着实神奇。
琉璃在林中穿梭,精准避开蛊虫的偷袭。她翻越树枝,手腕将被艳红蛊虫碰上,一包粉末撒出,艳红蛊虫霎时落了地。
琉璃脚点树干,轻巧穿过又一片虫群。黑漆成群的虫子像一阵黑雾,紧紧跟随琉璃背后。
竹笛声变短促,虫群速度刹那快了不少。琉璃心有准备,手掌在树枝划过,鲜血撒落空中。
虫群立刻被吸引不少。琉璃再一转身,躲过双生灵蛇的信子,避开天蛛的蛛网,错过天蝎的蝎尾,几滴风蜈的毒液溅到身上。
琉璃身形僵了一瞬,状似无碍地继续前行。笛声却不再继续,少女隐含怒气的声音远远传来:“琉璃!”
琉璃脚步停下,顺从地回身跪地。上一刻凶狠追杀她的蛊虫得了命令,皆安然停下歇息。银铃摇晃,紫蝶落在琉璃身前,薄薄丝绸包裹少女脚掌,隐隐显现其下圆润模样。
“属下失职,请姑娘责罚。”柳晓晓未开口,琉璃一板一眼地请罪。
“责罚责罚,责你个大头鬼的罚!”柳晓晓痛心疾首地抬起琉璃右臂,小心撕去旁边的衣物。衣物早被毒液腐蚀,红色的血混合毒液变得暗红偏紫,整条手臂青黑,快要蔓延到肩膀。
“你这条手不想要了罢!”柳晓晓气愤道,一条冰蚕转眼出现在手掌,被她弹入琉璃伤处。
闷热的三伏天,冰蚕带来的是数九寒冬的凉意。仿若血液凝结,琉璃感受不到臂膀的存在。她直挺挺地跪着,有模有样地说:“姑娘认为它无用,属下削去便是。”
“……!!”柳晓晓翻了个白眼,差些被她气晕过去。她一把掐住琉璃下颚,令她只能看着自己,“你、再、说、一、遍?!”
“姑娘认为它无用,属下削……唔!”琉璃话到一半,柳晓晓强硬地吻了上去。少女的舌熟练地撬开那人的唇瓣,描摹齿唇,与其纠缠。直到柳晓晓满意,才施施然放开。
柳晓晓看着琉璃不受半分影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琉璃,你要本姑娘说几次!我心悦你,你别总把自己不当回事啊!!”
她紧紧抓住琉璃右臂,又分别指了腹背小腿等处,“这这这都受过伤,若不是本姑娘心细,你真当本姑娘能活死人肉白骨,给你削去重安一根不成么!”
“琉璃,我心疼你啊!!”
这么直球的话,柳晓晓几年来不知道说过几次。然而效果一年不比一年。最初听见琉璃惊讶几分,请求柳晓晓冷静。后来连冷静都不说了,只请罪,其他屁都没有一个。
“属下魅主,请姑娘责罚。”
柳晓晓差些摔笛子。
她穿越前也不是没看过主仆忠犬文,人家影卫暗卫一个赛一个爱主子,主子对他们好不久都能平等相待。怎么到她这儿起初有些起色,而后越活越回去,到现在直接说自己魅主了!
艹,还能不能好了!
琉璃还跪着,右臂在冰蚕可观的疗伤作用下恢复如初。柳晓晓一把拉起她,看她还能与自己对视,柳晓晓不禁感谢当年开的要琉璃看她的玩笑。
如今就算开玩笑,琉璃这个不许那个不能,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晓晓才是服侍她的那个。
回去路上,柳晓晓在前琉璃在后,而后跟着一大串蛊虫,浩浩荡荡着实林中奇观。十年来她们在林中演练,琉璃技艺非但没落下,反而精进几分。柳晓晓在金手指帮助下取得苗人信任,习得新的蛊术,倒也过得不错。
除了琉璃。
小时柳晓晓说什么琉璃做什么,大不了撒个娇琉璃便依了。可她渐渐长大,琉璃渐渐与她疏远。自她第一次生理期过后,饭还是一起吃,却不肯与她一起睡了。
说要保证姑娘清白。
这可去他娘的清白!
那时柳晓晓严肃阐明自己心悦琉璃一事,然而事情超出柳晓晓预料,往脱轨方向一奔不复返。琉璃先是惊讶,随后以为她把依赖误当爱情——身边无人陪伴的依赖的那种。天可怜见柳晓晓当时多崩溃,而琉璃无论如何都不肯再与她同寝,她用蛊给她硬带回来,次日就看见琉璃跪在床边:
“属下以色侍主,请公主责罚。”
得,连称呼一并改回去了。
柳晓晓一口老血喷出去。
最后的最后,柳晓晓好不容易让琉璃改回称呼,却不敢做更近的事。她怕她近一步,琉璃蹭蹭蹭退了十步。
哦不,亲吻这事倒是最近争取来的。可琉璃大概是对她的亲热产生了免疫,任她胡作非为,跟根木头似的。
或许充气娃娃都比她好些。
有时候,柳晓晓生无可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