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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巴斯的聚会(1/1)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谌西回了一趟巴斯,他先去巴斯大学看望了他的老师Logan教授,教授对他去中国的考察成果表示了赞赏,并再一次表达了希望他回到大学来做科研的想法,老师说像你这样沉静的性格,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呆在学校里做科研了,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种小商业建筑设计机构工作呢?谌西笑着说:“您知道,我并不是那种脑袋特别好使的人,做研究太需要绞尽脑汁了。”教授连连摆手道:“不,不,你错了,伊恩,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学生,中国人的脑子都很好使,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非常安静的心,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你的不足,少了一点野心和欲/望,我指的是对功成名就的想法。”谌西耸耸肩膀,“老师,其实你的意思是说我懒惰吧?”“呃,按多数人的想法,可能有一点…”Logan教授调皮的学谌西耸耸肩膀,想了一下说:“但我认为不完全是这样,我不太清楚,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跟中国古代文人很相似的气质,我曾跟一个研究中国古代历史的朋友探讨过这个,他告诉我,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大都有一种虚旷冲淡的气质……这好像与勤劳或者懒惰无关,因为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教授的“虚旷冲淡”这个词使用了中文,他停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虚旷冲淡’。应该是这个说法吧?我喜欢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学识、见解和风度都很迷人。”

即便谌西知道Logan教授是一个热爱中国文化的半中国通,却也对他知道“虚旷冲淡”这样充满东方神秘主义和玄学意味的词感到惊讶。而且,他觉得自己其实就是懒惰,把如此风流蕴藉的词汇用在他身上着实让他产生了几丝羞愧之情。他岔开话题问起教授的心脏手术,教授表示非常成功,他敞开衣扣让他看胸前尚处愈合期的手术刀口,并解释里面放入了一个小小的支架,谌西心疼的帮这个年过六十的老头掩好衣服,想劝他工作别那么拼命早点退休好了,又忍住没说,他知道,对于一辈子从事某种工作的人来讲,离开这个工作可能就失去了生命的最高动力,一旦闲下来就预示着他们的精神行将枯竭,甚至连同肉/体也是,而相对于所谓理想,可能说是习惯更为合适。

Logan老头口中的小建筑设计机构其实并不小,它是巴斯乃至英格兰西南部地区名气不小的一所建筑设计事务所——“In The World”,由西班牙人Emilio创建,创建发展史不过短短十三四年。西班牙老板如今四十二三岁,面相粗犷,眼睛深邃,深粽色头发,身材不特别高但是精壮,性格不像一般西班牙人那样富于热情,但也绝不孤僻,他是一个相处过后才会发现具有相当魅力的男人,而且他有与众不同的一点,从不隐藏自己是一名Gay。第一次见面,谌西认为自己的老板长得有点像叱诧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海盗首领,后来发现这只是一种错觉,事实上,即使按照英国人的严苛标准,这位审美触觉敏锐且作派斯文的中年男人也足以称得上一位绅士。老板的伴侣是英格兰本土人Jeremy,他跟老板差不多高,但身板单薄,头发呈浅粽色,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脸颊和鼻翼处洒落一些小雀斑,使他显出一种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可爱,实际上,他比老板还大三至四岁,是巴斯当地一家Gay吧的投资者,据说他的父亲曾当选过下议院议员,是一位精力充沛的政客,不过因为他从年轻一直“乱/搞/男/人”,二十年前父亲就与他脱离了关系。

Emilio同样毕业于巴斯大学建筑工程设计学院,同样是Logan教授的学生,但这一点并不成为谌西选择在Emilio手下工作的理由,因为Emilio与Logan很多年前闹翻了,那会儿Emilio硕士还没毕业,作为一名思维灵活极富创意的建筑专业天才学生,Logan教授对他极为器重,然而Emilio搞上了教授的外甥Jeremy,那位声名狼藉的外甥令Logan教授极为恼火,Emilio的执迷不悟更叫他彻底寒心,师徒大吵一架,结果是盛怒之下的Logan赶走了本来应该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的Emilio。当然,天才即便搞基也依然是天才,年纪轻轻的Emilio没两年就白手起家,一手创办了“ITW”建筑设计事务所,年轻的花花公子Jeremy也彻底被他收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再不敢出去鬼混。而谌西之所以选择了“ITW”,是因为他总共投了两份简历,除了“ITW”,另一份投给了爱丁堡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爱丁堡的那家没有给他任何回馈,而“ITW”查看他的资料后经过一个简单的面试便迅速录用了他,他毫无悬念的进入“ITW”,不过,爱丁堡对他的抛弃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难过,反而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个人长久的沉溺在某种情绪与回忆里,那么他的人生将会停滞。若是换成现在,谌西觉得时间静止也未尝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曾经他认为非常可怕。某种心境的改变从他开始工作至今不过就发生在一两年之间,准确的说,就发生在近一两个月之间,也正是这种心境的改变让他变成了一个准宿命论者,他希望自己从一个总是纠缠在过往的人变得不再纠结,那些表面上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实际上只不过是命运让你这样选择罢了。

也许是同样的道理,年纪的增长带来了心境的改变,Logan教授的性情不再像更年轻时那样急躁与火爆,当他得知谌西要去“ITW”工作的那一天,只是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摆摆手说:“去吧,好好干,Emilio的小公司虽然有点蠢,每年倒也能出几单过得去的作品。”最后,Logan还是不死心的问:“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你真的忍心抛弃你的老教授?”谌西笑着说:“我答应你,只要你有需要,随时我都可以回来帮你,哪怕Emilio不高兴,要解雇我,我也回来。”

果真后来Logan总会找他帮忙,Emilio也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对公司业务不造成实质性影响的情况下任谌西来去自由,这成为他们三方的一种默契,一种奇特的雇佣关系、师生关系和情感关系。就像Logan教授通常接到一些比较有挑战性的课题,当需要把研究成果实体化的时候,他会习惯性推荐“ITW”来接手项目,而每次Emilio出去谈生意,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首先会搬出Logan的招牌,告诉客户自己是Logan教授的学生,并为此深感骄傲。自从吵架之后,十多年来这师徒二人从不见面,谌西进入“ITW”之后,莫名其妙充当起了他们的纽带,Logan教授总是当着谌西的面对“ITW”冷嘲热讽一番,然后丢给他一个只配给他们这种小公司做的项目,Emilio则定期拿一些保健产品给他,却从不说明要干什么,当然,以谌西的悟性,他每次都把这些东西送去了正确的地点,而且不得不以他自己的名义。

这一回Emilio给的保健品有点多,大多是对心脏有好处的。由于东西实在有点多,而且看上去就价格不菲,Logan教授对谌西好不容易搬运过来的一堆保健品产生了质疑,他说:“Ian,Emilio的小公司给你的薪水很高吗?你哪来的这么多闲钱买这些昂贵的东西?如果这是你们那个小公司的公关手段,那我奉劝你都拿回去,我不需要这些。”谌西手心开始冒汗,他立刻露出最诚恳的表情,首先表达自己对老师身体的关切程度,然后表示Emilio虽然不至于品位很高,但也决不至于指使公司作如此低级的公关,Logan半信半疑的放弃了追问,留他在家里吃晚饭,谌西说晚上公司有个Party不能缺席,与Logan及其太太告别后,他匆匆逃离了教授家,心中多少对诬蔑Emilio公关低级有几丝抱歉。晚上他要参加Party倒不是撒谎,只不过聚会不是公司举办的,是Emilio和Jeremy家的私人Party。

去年他也曾被邀请过,因为别的事情没有到场,今年不好再失约,尽管他对于参加私人聚会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想着肯定还有相熟的同事在,时间会好打发一点。Emilio的住所在巴斯城的北部,离城区有一段距离,谌西坐出租车去到市中心买了些东西,然后要先去自己的公寓停车场开车,他的公寓离市中心很近,走大约二十分钟可以到,反正时间充裕,他慢慢踱着步往回走,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学生们放了圣诞假,附近居民本就不多,几条街区走过去寂静无声,他走到一座拱桥边停留了一会儿,有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在冷风中弹木吉它唱歌,她唱的大概是一首比较古老的英格兰民谣,旋律简单质朴,嗓音清亮柔和,谌西站着静静的听了几分钟,在她面前的吉它盒里放了一张二十英镑的纸币然后离开,巴斯的田园风光柔美、恬静,脚下的河水古老、缓慢,看不出是否在流动,远处的尖顶建筑周围总有些鸽子或其他鸟类飞翔,与爱丁堡相比,巴斯更少一点市井气息,大概是居民更少的缘故,整体看来,它更像一座乡村。

到达北郊的时候,天刚刚暗下来,气温也更低了些,谌西在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长风衣,他不知道参加这种私人聚会到底要穿成什么样,因为拿不准Emilio的朋友圈是什么样的风格,不过他估计穿西装总不会错太远,为了不显得过于正式,他穿了一套浅卡其色休闲西装,黑色的衬衣,没有领带或领结,衬衫领子敞开两颗扣,黑色与卡其色的对比衬得他气色不错,寸发稍微长长了些,整个人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几分。他在一座相当大的宅子外听见了音乐声,看见了透出来的明亮灯光,这是谌西第一次来老板家,他往四周瞧了瞧,至少方圆一公里以内没有其他人家,目力所及最远处是一片小树林,黑黢黢的看不出细节。谌西在一堆车中停好自己的车,往宅子大门走去。从整体外观看,宅子造型没有什么出奇,偏向巴洛克建筑风格,谌西心想,并不是只有造型奇特的房子里才住着建筑师。宅子有三层半,占地宽广,很有气势,这让谌西无可避免的想起了另一座远看气势唬人但凑近看破败不堪的大宅子,这个联想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缩了一下,于是他及时中断了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穿过一个大大的草坪,走到两扇巨大的玻璃门前,这时有侍者过来迎接他,带他踏上台阶进入一楼大厅,音乐声变得响亮了,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谌西走进去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正跟人谈笑的Emilio看见他,便走过来响亮的同他打招呼,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由于对上司的亲密态度稍有一点不适应,他的背部肌肉绷紧,身姿不由变得更加挺拔,这时,Jeremy也走过来了,他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大红色真丝西装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他的嘴唇上有鲜艳的口红,与他雪白的皮肤及鲜艳的服装相得益彰,他纤长的无名指上戴的蓝宝石戒指闪闪发亮,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同样闪闪发亮,谌西承认Jeremy此刻美得惊人,甚至让人忽略他的性别。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谌西,并且顺势在他脸上印了一个轻吻,他的举动着实吓了谌西一跳,周围的人群轻轻骚/动起来,有人拍手,有人起哄,谌西强自镇定了一下,Jeremy挽着他的手臂,微笑着向大家介绍:“各位,这是我那个老古板舅舅,举世闻名的Logan教授的得意门生,我爱人Emilio的小师弟,怎么样?是不是很正点!?”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吹起了口哨,谌西看过去,突然心中一动,他印证了自一开始进入这间大厅就在心中漾起的奇异感——所有客人都是男性,有中年人,有年轻人,甚至还有看上去处于成年边缘的男孩,只是完全没有一个女性,甚至连女侍者都没有。灵光突至,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Gay的聚会。他迟钝的神经开始一步步苏醒,他被邀请到一个纯粹的Gay的聚会中?他的同事们一个都不在,惟有他,在一群陌生的男人当中仿佛一件展示品般被围观、被打量。谌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和被捉弄的愤怒,他克制着自己,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的上司看出他的别扭,这位风度翩翩的西班牙海盗船长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向众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说:“虽然我知道大家都迫切想结识这位年轻漂亮的男士,但是……”他笑着把谌西带往拐向里屋的另一个方向,“我得暂时占用他一会儿,请大家尽情的玩起来吧,这注定是一个开心的夜晚!”

谌西被带离了大厅,来到客厅后面一间大的休息室,Emilio一直揽着他的肩没有松开,这是一种温暖有力量的姿态,谌西很快就放松并接受了,他的老板微笑着递给他一杯葡萄酒,看着他一饮而尽,“Ian,”他温柔的叫他的名字,“你在生Jeremy的气吗?”,谌西转头看他一眼,没有回答。“看在Logan老师的面子上,原谅他吧。”“Logan教授?”谌西转头看了他的上司一眼,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无嘲讽的道:“Logan教授最嫌弃的不就是他吗?不过,看在那身红西装的份上,倒可以试着原谅他这一回。”Emilio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Ian!”他说:“你果真很勾人,Jeremy没有看错。”“我当然不可能看错。”背后忽然传来了人声,老板的情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谌西背后,他的红西装上衣里面什么也没穿,深V领下面是白到发光的肌肤,隐约露出胸脯上的两点,他目光专注的盯着谌西,语气轻佻的说:“我从来没有看错过男人,我总能发现他们隐藏在皮肤下面和骨子里的风/sao。”谌西的目光看向他,骤然变得锋利起来,Jeremy感受到了那种不快的气息,摇摇手,说:“你若是介意,我可以换个说法,隐藏起来的性/感,可以吗?”谌西调转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没有理他。Jeremy慵懒的靠在墙壁上,有些失落的叹息道:“亲爱的Ian,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弄到手,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一旁的Emilio脸色沉下来,Jeremy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用自己的酒杯喂他喝酒,“但是现在,我全身心都只想着这一个老男人,他用他出众的床/技征服了我!”Jeremy肆无忌惮的笑起来,Emilio拍拍他的屁股,“好了,别再调戏小Ian了,他可不是什么老油条,可以被你拿来乱开玩笑。”Jeremy在Emilio身上扭动了一下,不高兴的说:“你知道,我并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谌西死死盯着窗外,因为里面太明亮,所以外面显得尤其黑暗,他的杯子被紧紧的攥在手里,仿佛快要被手心的力量捏到变形,他的手腕微不可见的颤抖着,他已经用了全身的气力来克制自己,现在他不仅是愤怒,更深的是悲伤,被刺穿,被扒/掉衣服,被无情的归类,不不不,他并不是害怕被归类,只是不想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赤/祼/祼的遭人揣测和议论。Emilio及时把Jeremy支走了,他重新返回休息室的时候,看到那个紧张的青年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了一道血印,他连忙走过去把青年整个圈抱起来,老板实际上没有谌西高,但是显得很有力量,他身体离开他有一定的距离,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肩头,他轻抚着谌西的背部和黑色短发,一迭连声的向他道歉:“对不起,Ian,对不起,我们没想过要伤害你。请原谅,好吗?Jeremy就是嘴坏,他并没有恶意,我向你保证。”

谌西忽然挣脱Emilio的怀抱,他大步走出休息室,来到客厅,Jeremy已经喝得有些多了,醉眼朦胧的接受周围几个男人的恭维,谌西推开包围着Jeremy的几个男人,用力一把将他扯向自己,Jeremy始料不及,脚步踉跄的跌在他怀里,手中酒杯里金黄透明的液体洒了一些在自己的红西裤上,真丝迅速的泅湿了一块,还有一部分洒在谌西的腰间,然而这青年完全不管不顾,扳过Jeremy的脸,俯下头,狠狠的吻在他嘴上。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不知道这青年的暴戾之气从何而来,没有人去拉开他们,或许只是舍不得破坏这样戏剧感十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的画面,男人们,包括Emilio,集体静止了三十秒,直到青年抬起头来,并一把将软绵绵的Jeremy推进老板怀里,青年漂亮的眼睛凛洌的扫过所有人,“还有谁要来吗?”他问:“我来者不拒。”然而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要赐吻,却是像要杀人,即使最se/欲熏心的男人也感到了畏惧,Emilio没有出声,其他人也无动静,谌西走到桌边拿起一杯威士忌仰头饮尽,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宅子。

Emilio似乎追了出来,在背后叫着他的名字,谌西当作没听见径直往前走,他摔上车门刚刚点燃发动机的时候,发现Emilio站在了车前,他恼怒的打开车门冲他喊着走开,Emilio坚定的站在前面不肯移动分毫,前后左右都堵着车,谌西的车无法开出去,两人僵持了两到三分钟,谌西愤怒的砸了一拳方向盘,汽车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鸣叫,谌西看见大厅的人全都涌向玻璃门边观望他们的动静,草坪前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的,格外光芒耀眼,简直有探照灯的效果,谌西无奈之下只好熄火走下汽车。Emilio踱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他忘掉的风衣,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脸,良久,他说:“Ian,外面很冷,你穿得太单薄了。”Emilio把风衣披在他肩上,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柔声说:“跟我回去吧,你喝了酒,开车很危险,今晚得在这里住,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Emilio的声音仿佛有一种使人放松警惕的魔性,也有可能是临走前那一杯威士忌产生了致幻剂的效果,谌西忽然升起了一股疲惫感,他觉得累极了,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斗志,变得沮丧而萎靡,他产生了一种堕落的冲动,用中国人的说法,叫破罐子破摔,把自己摔碎的想法犹如情/yu一般淹没了他。

“Emilio。”谌西叫了一声老板的名字,他的嗓音变得低沉,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妩媚,Emilio微微揽着他的腰带他往宅子内走,此刻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嗯?”他帮他把风衣再拉紧一些,“你要说什么?”“给我安排一个男人,除了你和Jeremy,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你随便挑一个。”Emilio猛的站住,他一把捏紧谌西的手腕,严厉的盯着他:“你疯了吗?”“或许,两个也行。”谌西哈哈笑起来,“反正夜这么长,多的是时间。”“Ian。”Emilio深深皱眉,“不要发疯,搞清楚,我这里不是se/情聚会。”他紧紧抓住青年的手一路拉着他走进大厅又避开人群径直往楼上去,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Emilio让谌西在沙发上坐下,叫侍者端来一杯温水命令他喝下去,谌西乖乖照办了,Emilio的怒气平和了一些,他站在谌西对面,说:“如果累了,就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休息,我去给你拿一套新睡衣,还有洗漱用具。”他走出去,即刻又转回来叮嘱谌西:“什么都不要想,等你睡醒后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个玩笑,以及无足轻重的小闹剧。”

既然是无足轻重的小闹剧,谌西只好苦笑着接受了被剥/光的命运,毕竟他并没有崩溃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即使Emilio真的弄来两个男人放在他床上,多半他也无福消受。在楼下沸腾的音乐和人声中,在威士忌的麻醉下,他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巴斯的空气真的很好,有着田园与森林的气息,他在这一个夜晚梦见了另一个夜晚,同样有着田园与森林的青草气和泥土香,还夹杂着一丝腐殖质散发出的酸酸的味道。谌西在梦里想,那是大自然死亡的味道吧?

第二天一大早谌西就离开了那座闻得见大自然死亡味道的大宅,聚会结束,一楼大厅一片狼藉,沙发上,地毯上,歪七竖八的睡着宿醉的人,看上去完全不省人事,空调仍然提供着暖气,谌西轻轻跨过一具具熟睡的身体,走出去,转身掩好大门。凌晨的空气相当冷洌,谌西套上风衣,仍然觉得寒意逼人,他在青白色的晨光中深深呼吸,挤压出肺叶里昨日储存的陈旧气体,慢慢松驰下来。他没有回头去看那座在缭绕的晨雾中渐渐模糊轮廓的宅邸,直接发动汽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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