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夜的靖王府,女主人的住处仍然散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林侧君缓缓走进妻主的书房里,向着坐于书案前的妻主施了一礼:“贱侍见过王殿。”
他的妻主微微扫视了面前的男子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紫毫搁置在砚台上,神色与音色都淡淡的:“来了?”
“是。”林侧君颔首,礼仪具备。
靖王深沉的眸光望着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对着一块没有感觉的木头一般:“你深夜求见,想对本王说些什么?”
林侧君垂着头,音色谦恭:“王殿想必知道,贱侍来此,无非就是为了婧儿的事情。王府内一切如旧,贱侍打理得不比王君打理时乱。”
闻言,她的眸中升起了一股怒怨:“侧君来这里是向本王邀功来的?”
林侧君却并没有搭理她的话,继续道:“王殿知道贱侍心如止水,从来没有想过拿这个来向王殿邀功。贱侍是靖王府的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这个家和王殿,岂来邀功一说?贱侍无欲无求,来这一趟为的不过是求殿下让王君好生安养罢了。”
“你的意思是,是本王没有让臻儿好生养胎,成天因为本王担惊受怕?”她眸子里的怨怒又旺盛了一番。
林氏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声音仍然平静无波:“王殿自己心里有数便是。自王殿出事的日子以来,王君整日就担惊受怕。他努力保持着安心的状态,无非是为了腹中的骨肉。否则王殿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以王君本身的性子,还能不崩溃了不成?”
靖王看着他,双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言半语出来。
林侧君抬起了眸,看着她继续道:“王君心善,尚且责了王殿一回。贱侍所需要的,不过是和他相同,只是求殿下给他一个平安待产的承诺而已。我们的妻主,大凤朝的靖王殿下,莫不是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也满足不了自己的正夫吧?”
“林氏!”靖王喝完这句话,双眸圆瞪看着他。
林侧君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不安分的角色,若非靖王行为太过,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指责起自己的妻主来。
妻主如此震怒,林侧君对此却依旧不管不顾,继续道:“贱侍敢问王殿,贱侍方才所言可有说错之处?没有说错的地方吧,那么贱侍在此就请殿下放过王君,放过婧儿,放过王君腹中的王嗣吧。”
“你觉得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目前唯一的孩子?”她盯着他的目光,面色平静了下来。
闻言,明显能感觉到林侧君的身形顿了顿,接着回答:“王殿如此,无非就是为了能够让婧儿追赶上燕王世女罢了。”
凝视着他的眸光,靖王缓缓言道:“目前看来,是本王错了。”
林侧君不禁怨怒交加:“燕王世女如今已然满了六岁,而婧儿不过方满了两岁的年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王殿岂可将二人一同作比?”
这一次,靖王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眸静静地凝望着他。
“况且那燕王分明是要拿女儿为她夺权道路上的风华作祭,王殿岂可与之一类,做出同样的事情来?”林侧君话里话外,都是对女儿的一片心疼之意。
他将婧儿带回去之后,孩子便一直哭闹着不肯停歇。看着幼小的女儿蜷缩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直哭的模样,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如刀割。还未生育过的他尚且如此,更不消说王君那柔柔弱弱的性子会有多么心疼!
那只是个两岁孩童不懂事之言,王殿甚故如此对待?
他安抚了女儿睡着,便要过来问问王殿,究竟是不是要学学那野心昭然的燕王,要将他的婧儿变成第二个燕王世女才甘心!
靖王依旧没有出言反驳,亦或是没有话去反驳他。她用如此的手段对待她方才满了两岁的独女,什么样的辩驳之言都是立不住脚的。
“婧儿的事情贱侍便不再言了,王殿自己心内有数就是。不过自王殿受伤以来,沐侧君已经被关禁闭很久了。希望王殿还能记得他,抽个空去将他放出来,贱侍怕他一个人关得太久,会像那些宫廷里失宠的冷宫弃夫一样得了失心疯。”林侧君扫视了她一眼,音色淡淡道。
就在这时,靖王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她嗫嚅地开口:“曦泽……”
林侧君没有回应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王殿昏迷期间,沐侧君闹过很多次,有一次几乎真的自缢,险些丧了命。是他身边的小侍拼了命出来寻到贱侍,才让他保住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