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紫宸殿。
庆宣帝埋首伏在案上用朱笔批阅着今日陆陆续续呈上来的奏折,绝大部分是因为今天大朝会上做出的处置很多人不敢当堂反驳,便以奏本的方式呈上来供她浏览。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落下了黑幕,墨蓝色的上空露出大半轮月光,还有没露出来的地方自然是被墨蓝色的云给掩盖住了。宫中早已点上了长明灯,而庆宣帝持续这个动作已经两个时辰了,对于重病的人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可她是帝皇,是这大凤朝的天!
知秋立在她身后,见到主子一直默默批阅着奏章,唯恐她身子吃不消,犹豫了片刻上前道:“陛下,歇会儿吧,奴婢让人备了些茶点,陛下休憩片刻再批阅。”
闻言,庆宣帝悄无声息地微微叹息着,将朱笔搁置在笔案上,转过身来对她道:“这些个大臣啊,一个个都是人精里的人精,不敢在大朝会上当着朕的面出言辩驳,一个个在折子当义正辞严的卫道士,一群缩头乌龟!”
知秋见状笑着道:“陛下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别说是在朝堂上,就是平素在宫道上遇见,那也没有哪个大臣敢直言劝谏的。她们哪,也只能在这奏章里发发牢骚了。”
庆宣帝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敢情你这是拐着弯骂朕凶神恶煞啊?”
知秋连连告饶道:“陛下息怒,奴婢哪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再说了陛下这哪里能叫凶神恶煞啊,这是与生俱来的气势。”
“行啦,还气势,待会儿估计就有人不怕朕的这份气势,还要怒气冲冲地过来找朕的麻烦了。”
知秋试探地问:“陛下是说,马皇贵君?”
庆宣帝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以为然:“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自己不知道吗?燕王即便是与那逆女的受伤一事无关,猎场上就丝毫没有动过心思?鬼才信!”
见状,知秋道:“陛下若是不愿意见到皇贵君,奴婢便前去应付。”
谁知庆宣帝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若是见不到朕,怕是不会离开的。再说了,他乃是后宫之首,哪里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能够应付得过去的。”
知秋识相地垂下了头。
见她沉默了,庆宣帝又笑了起来,对她道:“之前不是说已经备好了茶点吗?朕有些饿了,还不快端上来。”
“唯。”知秋应诺,急忙去端东西。
瑶光殿。
马皇贵君在大朝会开完之后便一直不间断地打探消息,按理说燕王这一仗是必赢之势,可是他没想到处置的结果是庆宣帝果真如他之前所担心的那样,轻易地放过了这个该死的靖王!之前一切的一切,熙儿莫不是都属于在为她人做嫁衣?可那个穿嫁衣的人是谁,她凭什么与熙儿争这个皇位?
可恨,可恶!
“父君……”凌阳帝卿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的父君,他完全不明白母皇为什么要这样坑皇姐。明明母皇都查出来这件事不是皇姐做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罚俸禄?得罪过他皇姐的人里还从来没有这么轻易揭过去的时候!为什么?难道母皇不疼他和皇姐了吗?
马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思考着对庆宣帝那边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最为恰当。
凌阳帝卿看着他的眼神,抿了抿唇,自告奋勇道:“父君,我去崇德殿面见母皇,我不相信母皇不疼皇姐和朦儿的。”
马皇贵君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在房里踱着步子,面上神色阴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
这时,马氏的贴身宫侍垂着脑袋迈着小方步快步走入了宫殿,对二人行礼道:“奴侍参见君上、帝卿。”
马皇贵君看着他的到来,停下了踱步的动作,上前问道:“陛下那边情况怎样?”
宫侍垂着头道:“回君上,奴侍从陛下的宫侍那里得知陛下一直在紫宸殿批阅奏折,想必正是有关燕王殿下的内容。”
闻言,马皇贵君蹙了蹙眉头:“你可打探到了陛下什么时候回寝宫?”
听了这话,宫侍立即回答道:“禀君上,陛下身边的贴身宫侍告诉奴侍,陛下会在紫宸殿里等着皇贵君过去。”
闻言,马皇贵君怪笑一声:“哈!她专门在紫宸殿里等着本后过去?简直欺人太甚!”
她这是要做什么?他还没去兴师问罪了,她倒是摆出一副给他下马威的态度出来?
宫侍见状,急忙安慰道:“君上息怒。”
“既然是陛下在紫宸殿里等着本后过去,那本后还没有不去的道理了。来人——”马皇贵君扬声欲唤人去为他备辇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