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庆宣帝叫住了她：“九皇女。”

刚走了两步的颍王瞬间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勇气回过头来。

“好生在兵部任职，朕会选择考虑你之前的建议。”庆宣帝音色平静地叙述。

听到这话，颍王回过头来急迫地看着她，忙问道：“什么建议？”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怎样帮助皇姐，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今，母皇口中所说她的建议，是指那个吗？

但庆宣帝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于是颍王心里也就了然了，微微低垂着头低喃道：“只要母皇不会像对待大皇姐那样对待我皇姐，臣女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知道庆宣帝对靖王的厌恶是由来已久，要想她传位给靖王，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既然母皇选择许下这个诺言，她便想尽办法去把这件事情做好，让母皇高兴——她接受这一切的唯一条件不就是为了能够有能力保护皇姐吗？

庆宣帝在听她说出这番话后，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定定道：“你怨恨朕害了前太女。”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句。

颍王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庆宣帝会这么说。她怨恨她的母皇吗？显然没有，只是害怕罢了，害怕她的皇姐成为这夺嫡里的第二件牺牲品。颍王想要解释，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哪里解释起。

庆宣帝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冷意更深：“九皇女朕告诉你，朕就是死，朕就是把这个皇位让给亲王和她们的世女，也不会将它传给你的皇姐！”

闻言，颍王双目一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母皇便这般厌恶皇姐吗？即便是让她最恨的姐妹世女当下一任皇帝，也不愿意传位给皇姐？

“所以你还是回去告诉你那皇姐，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

皇帝的话毫不留情，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母皇对皇姐的症结是没有办法轻易解开了，可是她会努力的，她会努力让自己手中拥有的权力保护好她最想保护的人。

便见颍王默默拱手，平静道：“是，臣女明白了，臣女告退。”她默默朝紫宸殿外走去，背影逐渐变得渺小，然后彻底消失。

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庆宣帝心里蓦地一痛，接着引发了肺部的不适，急忙捂着绸帕低咳起来。

在外等候的知秋大总管见到颍王离开后，匆忙进入殿内看望主子，见她低声咳了起来，急忙上前关心：“陛下，身子怎么样？可要传唤方太医进宫？”

庆宣帝边咳边摆摆手，音色沙哑地制止：“不必了。你放心吧，朕没事，还不会倒下的。”

知秋看着她艰难的模样，心疼不已：“陛下这是甚苦？颍王殿下成长太快，怕未来是祸。”

闻言，她凄凉一笑：“朕还有得选择吗？”

“但愿颍王殿下将来知道了不会怨恨陛下。”知秋感慨道。

走出沂王府时，靖王的身子略微有些摇晃，今天这一仗打下来她险些虚脱了。这夺嫡之战的第一仗——右相和沂王的支持她算是赢了，接下来便是颍王那边。

她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色有些迷离。父君你也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吧，可是生臣女的气了？可是父君，臣女绝不会为了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永远都不会。

李蕊见她神色有些松劲，急忙伸手扶了一把：“王殿小心，不碍吧？”这场仗打得并不算很顺利，这个沂王会不会对自家王殿以诚相待谁也不敢保证。所以王殿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身子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靖王抬手拒绝了她的搀扶：“我没事，周旋本来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工作，本王不会有事的。”

李蕊思索了片刻，然后对主子道：“不知陛下对楼家为什么要如此重视，难不成是为了颍王殿下？”

靖王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没有说话。

李蕊也不敢再多言，她刚才那句话已然是逾越之举。

就在这时，靖王的另一名贴身护卫步履匆匆而来。能够在女主人近身伺候的两名护卫，一个是李蕊，另一位便是这位孟绮了。

看到她匆忙地过来，靖王面上露出一丝狞色，对李蕊道：“看来，宫里有动静了。”

李蕊带着三分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过来，也是十分好奇这里头的玄机。

孟绮走到主子跟前，然后单膝跪下，垂首拱手道：“见过王殿。”

靖王示意她起身，然后问道：“本王让你去宫里打探消息，你可探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