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笑道:“皇妹是因为父君不适才进宫探望的,不知道靖王殿下是为了什么事夜晚入宫?”
靖王也依旧笑意盈盈的:“本王父族的姑姑和表妹已经来了京城,准备过些日子去拜祭父君。本王也就一时心血来潮,突然想进宫看看,以前我们姐妹俩和父君一起生活的地方。”
听了这话,沂王的目光扫了一眼宫门口的侍卫,像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在宫门口没有进去的原因,随即笑着道:“宫门下钥之后,没有得到母皇召见的人,就不能再进宫了。殿下想要缅怀蔚君君上,可以明日白天的时候进宫,到时候向母皇告知一声即可。”
却见靖王很为难地看了看她,低声嗫嚅道:“我知道现在进宫于礼不合,但是我睡不着觉,做梦也尽是父君的影子,所以只好到宫里来看看以前住过的宫殿。八皇妹,你既然来进宫探望赵常君,不如你掩护一下本王。我们先去赵常君那里看看情况,然后本王去父君的寝宫看看以前的摆件,最后我们一起再出来,你看可好?”
“这——”沂王殿下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怕是不太好吧?母皇若是知道了皇妹掩护靖王殿下入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这——”
靖王闻言,急忙对她保证道:“八皇妹放心,本王前两日方才拜见过你,现在随你一道探望一下赵常君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若是你不愿意帮本王这个忙,我还能够去找谁?”
靖王用至真至诚的眼神恳求地看着沂王,倒是把后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八皇妹,你可真的不愿意帮本王这个忙吗?”靖王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沂王一想,无论怎样,今晚自己若是一个人再去惜春殿看望父君,势必会更加受到赵常君的指责和无理取闹。不管这个靖王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求自己帮忙进宫一趟,总归不会是去刺杀母皇就是了。那既然这样,她也不能吝啬到,连一个进宫的机会都不给她蹭吧?毕竟前两天她还过来沂王府拜访自己,如果太不给这个皇姐面子了,怕是以后又要多一个劲敌,少一个合作对象。
思及此,沂王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皇妹也就遵从皇姐的意思,将殿下带到惜春殿见过父君。也好让皇妹自己能够偷偷闲,不必受到父君的那般排斥。”言罢,她就自嘲地笑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进宫来,怀念当初蔚君活着的时候住过的地方?大晚上的,一个藩王皇女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府邸里,瞎往皇宫里跑什么?她靖王殿下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让朝野议论纷纷,还是不够让燕王视为眼中钉的?
她要是相信她的鬼话,那就比停在树上不飞的鸟还笨。还是她以为她来拜访过她一次,就能够威胁到她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算是雪中送炭了,毕竟她父君那副泼夫模样不是任甚人都消受得起的。能够拉上一个靖王一起去惜春殿,父君应该不会把她骂那么狠,怎么着也得给她留点面子吧?
思及此,沂王也就暂且放下了那份停留在心里的怨气。或许,这就是她终究要比她强的原因吧。
靖王闻言,喜出望外一般望着她,道:“多谢八皇妹帮忙,明日本王一定备好薄礼,送到八皇妹府上。”
沂王淡然一笑:“殿下真是太客气了。”
她今日承了她的恩情,日后想要云箫太女的皇储玉印之时,就多了一条砝码。思及此,她悄然地抬起头来,望向了已经泛出深蓝墨色的夜空,心里默默道:蔚君,本王真的是很好奇,你的长女,究竟把你放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关于靖王和蔚君之间的感情,颍王这个做亲皇妹的不清楚,她身为一个别的君傧所出的女儿,自然更加不清楚。但是她比那个成天大大咧咧,一直像是个没有长大,大孩子般的颍王不同,她也不真是个傻子。她明白在谋略里,有一种毫不起眼的人叫韬光养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个靖王之所以韬光养晦,不外乎是因为不得庆宣帝待见,又死了父君,还有一个像笨蛋白痴一样单纯的亲皇妹,所以她不得不为了活下去选择隐形在角落里。无权无势的人,虽然不会像握有权势的人那样招人记恨,但是不管怎么躲避,运气不好终究会沦为有权有势之人的牺牲品。所以,她也不会看扁这个靖王。
别的不说,就凭大朝会上的那一幕,她就不得不认为这个女人手段非比寻常。庆宣帝是什么人,燕王是什么人,右相戚如又是什么样的人?猎场坠马事件居然毫不追究,整件事情模棱两可,马马虎虎就让它过去了。以庆宣帝和右相的威望,她居然在此事后毫发无伤,即便是被下令罚俸,还能够高调地蹦哒到她府上来。这般危险的一个人物,到了现如今的情况,还是维持着表面上扮猪吃老虎的无害之状,怎么会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