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继续安抚着他:“你不要害怕,王君和其她两位侧君,也会留在王府里。涵儿,等我回来。”
戚氏含泪道:“可是……”
凝视着眼前的男子,靖王沉声道:“等我回来!怕什么?难道我堂堂靖王府,还保护不了几个弱男子?”
戚氏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靖王又缓下语气道:“现在情势十分紧急,本王不能跟你多作解释。只是有一点你放心,我们靖王府很安全知道吗?戚相也不会出事。至于燕王这笔账迟早需要算,这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不要太杞人忧天了,嗯?”
“嗯!”戚钰涵说着眼泪又冒出来了,“王殿,我是不是很不懂事?都这个时候了还给你添乱,我不是个好夫侍……”
靖王伸出手来拧了拧他的脸蛋,笑着道:“本王没有怪你。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进宫了,等我回来!”
戚钰涵笑道:“好,贱侍等着王殿。”
靖王带着她的王府精英护卫,浩浩荡荡地进宫了。
成败在此一举,凤昀熙,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西苑,侧君房中,柳氏一脸歉意地看着他:“真是对不起,让戚侧君才刚进门,便要受到这样的担忧。”
戚钰涵忙道:“王君说哪里话?我们现在都是王殿的人,生死都在一处,王君太客气了。”
柳氏笑道:“是吗?可是你刚进王府的门没几天,本君感觉你好像还是拿我当外人看待。我出身没你好,戚公子当侧君委屈了吧?”
戚钰涵慌乱道:“贱侍不敢!出嫁前母亲和姐姐告诉钰涵,进了王府要多忍让别人。贱侍一直以为,王殿和王君鹣鲽情深,王君会排斥钰涵。没想到王君如此深明大义,贱侍真是小人之心。”
“别这样说。”柳氏笑道,“戚相家的公子名动东京城,贤静如斯,纳你为侧君是殿下的福分。”
另一头的皇宫内院,却不是这般的风平浪静。
酉时,庆宣帝方才缓缓苏醒过来。不过眸光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狂傲,只剩下虚弱与苍白。
一整日,靖王都呆在宫里,守候着皇帝的情况。此刻见她苏醒,急忙上前,半跪在御榻前,低声唤道:“母皇,臣女在这里,你想要交代什么臣女都听着。”
“替……替朕宣、宣右相戚如、御史中丞、大理寺卿、镇国大将军等五品以上要员,于崇德殿候见……朕、朕有些话要交代她们。你、你也在这里听着……”
见她如此,靖王闭上眼不让泪水流下来,她终究还是败给了她的母皇。在这最后一刻,她终究还是拿她当亲生母亲看待了。不过……又或许是引发了她的恻隐之心,她这般强大坚毅、以说一不二的血腥杀伐震慑朝臣,最后荣登帝位的帝皇,是她仰慕、艳羡一生的女子。她恨她恼她多年,却在最后临了之时,不希望她驾鹤西去,难道这便是天生的母女天性吗?
庆宣帝没有看她,此刻也不顾得看她。她艰难地撑着一口气,等待做完人生里最后一件政事。等做完了,她就可以去找她的母皇——大成皇帝赔罪,她要去向她请罪她当年弑母弑姊的事情……
东京城里,得知庆宣帝召见的五品以上要员,都竞相奔向皇宫,宫廷之外的马车是一辆又一辆。宫廷之内,颍王与兵部、禁军统领已经整装待发,防止燕王趁机犯上作乱,全力保护皇宫的安全。
戚如得知宫里发生大事、庆宣帝不行了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微微一惊的。不过她也明白,如果不是皇帝真的不行了,她是不会告诉自己,她的继承人是靖王这件事的。如果她凤体康和,她又岂会将涵儿,这么快就赐给靖王做侧君?
乘马车进宫的时候,她还是留下了一滴眼泪。那是她陪伴了二十多年的陛下啊,她们之间不仅是帝臣,更加是挚友!如今一个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挚友离去了,她怎么能够不伤心?
但是伤心归伤心,她更加明白此时是多事之秋,她不能够沉浸在这种感性的悲春伤秋里。庆宣帝驾崩她固然难过,但是她更需要做的,是帮她稳固朝中的局面,替她扶持靖王登基!这才是皇帝所想要看到的东西,而不是看着一群朝臣皇女,跪在御榻之前哭着送走她。
待众大臣齐聚崇德殿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戌时。大概有十多个人,但没有一个表情是轻松的,不是严肃便是悲伤,有些人甚至已经偷偷地抹了几把眼泪。她们根本不知道,这次进宫是被告知陛下不行的消息。在她们接到传召的时候,只不过是认为宫里有大事发生。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大事竟然是庆宣帝要驾崩了。
众大臣跪在庆宣帝的御榻前方,而靖王半跪在御榻边上,昔日威严肃穆的帝王寝宫弥漫着悲伤凄凉的气息。所有人虽然不敢哭出来,但有时候哭不出来,反倒是更加悲伤痛苦的一件事。
庆宣帝在等待大臣入宫的期间,又睡过去了一会儿,等到众人都到齐了方才醒来。她微微睁开眼,手指颤抖地伸出来,低声道:“靖王……”
跪伏在御榻前的靖王满面肃容,朗声道:“臣女在!”
“传朕旨意,靖王素恭和有礼,文武皆备,服四海人心。今朕病重辞世,特命其为大凤新帝。右相戚如佐之,百官需恭之如朕!”说完这段话,庆宣帝已然是费力不少,张着口喘气。
“臣等遵旨!”众大臣皆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