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他挥手的方向,楚天看见邵晖穿着件灰色薄羊绒衫站在宾馆走廊里,贴身的羊绒衫与棉质睡衣长裤勾勒出挺拔完美的身材。
看这打扮,还真别说,就像刚才一姑娘说的那样,好像是散步不小心散到这一层的。
邵晖一手插在裤兜里,疑惑地朝这边看过来,确认了一下是谁在叫他,目光在楚天身上微微一顿,推开观景台的玻璃门朝这里走来。
“你怎么下来了?一起坐一会儿吧。”杨勋热情地帮他拉开椅子,介绍道,“这是楚天,今天晚上欢迎仪式上给你献花的那个,还记得吗?他和你一样是指挥系的。”
不知道邵晖这么晚来这层干什么,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的丝绒黑色盒子,大概有一巴掌那么大。
他坐到椅子上,一手搭在扶手上,长腿伸出来,落座时看了楚天一眼,神色喜怒难辨,但没有回答杨勋的问题。
“你们认识?”
杨勋:“去年实战比赛认识的。楚天可是相当厉害,带指挥系把通信那组打了个落花流水。我们好多人当时就觉得必须认识他一下。”
“是吗,可惜我不在场。”邵晖抿了一口杨勋给他倒的威士忌,垂下双目,余光在右侧楚天身上轻轻扫过。
“你那时候在执行任务嘛。”杨勋语气和许多高年级生一样,喜欢以长者自居,“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我觉得你五年级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完成得比他出色。”
“学长太夸张了。”楚天笑说,“我们组当时运气好,分到了不错的星域图。”
说完他再次侧身朝外轻轻咳了一声。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指挥系五年级的集体实战考试,没睡过一个好觉。本来没什么大事儿,现在吹一晚上冷风就病了,回去估计得进医务室。
“你生病了?”邵晖立刻转头问他,眉头拧起,“那还坐这儿干什么?”
“我们刚刚在谈事。”
杨勋把午餐会邀请函的事情对他讲了一下。
“你们因为这事专门出来?”邵晖很不悦地问,似乎觉得他们在小题大做,“你带来的人谁想去直接报我名字就行,拿不拿邀请函都可以。”
杨勋本来还在笑,这时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楚天知道他肯定会觉得邵晖的话令他丢了面子。
杨勋是个交友广泛又好面子的人,但现在,前脚他刚拿出来的东西,后脚就在邵晖的话中变得一文不值,简直是公然扇他耳光。
杨勋又比邵晖高两个年级,身为空战即将毕业的学生,马上要入职军部,学校里其他人对他都是谨慎谦恭的,连老师都要对他客气一点。
换刚刚任何一个人这样让他不高兴,杨勋都能找理由斥责对方。
但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是邵晖,那他就不得不把火气压下来了。
他即将入职军部又怎样?
邵晖可是军部权势顶峰钦点在册的重要人物,注定会是核心的那一拨,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杨勋脸色变了几变,铁青着脸端起酒杯,用喝酒的方式遮掩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放下酒杯时他脸色好了许多,似笑非笑地对楚天说:“听听,有人给你大开方便之门,那我这邀请函估计就要进垃圾桶了。”
“怎么会?”楚天不想把关系搞僵,语带笑意,“您给了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再收回去,否则我就麻烦了,瑞雅他们非跟我闹让我求您不可。”
他说话嗓音柔和清亮,眼睛弯起来十分好看,态度对杨勋也够尊重。
这一句话全了杨勋的面子,让他脸色稍霁。
“也还好吧,其实……”杨勋正说着。
邵晖突然冷哼一声起身,语气冰冷像被寒冰包裹:
“我出去一下。”
接着便大步离开观景台,光一个背影,就能看出他不高兴了。
楚天猛地转头望向他背影,神情惊疑。
杨勋以为楚天被吓到了,还劝解说:“你别紧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楚天恍惚地回过头。
接着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楚天却始终心不在焉,手握着酒杯却不喝一口,目光不住地往宾馆走廊的方向望去。
“对了,关于那件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杨勋突然开口问。
“嗯,什么事情?”楚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只下意识反问,目光还不知道在看哪儿。
杨勋懒怠地靠在椅背上,手慢吞吞转着酒杯:“五年级的传承课就要开了,你觉得做我的承继者怎么样?”
楚天注意力被拉回来。
“您认真的吗?”他有些愕然。
杨勋深深望着他:“当然,我自认为是个很好的对象,对你的邀请也很真诚,希望你可以答应。”
“这……我需要考虑一下。”楚天谨慎地说。
“当然。我也没指望你立刻首肯。但是如果有了答案请尽快告诉我,别让我等太久,可以吗?”杨勋撑着下巴对他说,冲他微笑。
楚天笑了:“那当然。”
这时,他忽然听到身旁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楚天回头,才发现邵晖就站在自己旁边两米远的地方,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外套,身影则恰好被掩映在树丛后。
更重要的是。
年轻的舰长脸上表情瞬间变幻莫测,如震惊又如愤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森然的寒意,怒火却犹如实质一般,狠狠盯着那个发问的人,仿佛要将杨勋千刀万剐。
情绪太激烈了也许还真能化为实质,杨勋感受到旁边有人,回头看见邵晖脸上冰封三尺一般的表情,疑惑地问:
“回来了?谁招你了?”
然后,他目光落在邵晖左臂搭的外套上,还很不解:“你去拿衣服了?很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