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花？”曾小姐和顾云同时出声道。

仔细一看，确是如此。曾小姐左脸颊上的花纹像是半开半合的花苞，而脸颊蔓延向额上的痕迹则是玉簪花那细长的颈。

顾云心神一动，问道：“不知曾小姐在上月踏青之时是否采撷或靠近过玉簪花？”

曾小姐一下子明白了顾云的意思，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月我去碧城山踏青，本是为了去山中的灵均寺祈福许愿，所以一直走的都是登山用的路，并未在花草丛生的地方多加逗留，也未接近过什么花草，我也没有看见过玉簪花的印象。”

“曾小姐在路途中是否感觉过不适？”

“未曾。”曾小姐想了想，“只记得那天风很大，总觉得有东西被风吹拂到脸上，脸上不是很清爽，但并无明显不适。”

顾云和燕大夫对视了一眼，都有了些猜测。

“曾小姐寺里回来后，还有其他异样吗？”

“没有。从寺中回来后，我跟往常一样陪爹用了晚膳，又吃了点糕点，就歇息了。结果第二日醒来，脸上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纹路。”

“敢问曾小姐，晚膳和糕点都吃了什么？”

“因当晚府中就只有我和爹，晚膳用得较为清简。我只用了一碗虾蟹粥，另配时令蔬菜；饭后的糕点则是桂花马蹄糕。这些菜品算是府中常用的几道，之前都没有引起过不适。”

曾小姐接着说道：“用完晚膳，我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在湖心亭中看书，也是在那吃了两块糕点。我素日都是这样的作息，芷兰苑也是我惯常呆着的地方，和往日并无不同。”

顾云开口：“既然回府后的饮食和作息如常，那可能是踏青途中吹拂到脸上的不明物引起了小姐的病。”

曾小姐点点头：“确有可能。”

“既然如此，在下想去小姐踏青的地方看看。”顾云转而对向曾管家，说道：“初来乍到，还要劳烦管家派人和我一起去碧城山一探究竟。”

曾小姐听闻此言，开口道：“不如让阿元和你去，她那天跟着我，记得我们走过的路。”

一直站在旁边的侍女闻声走上前来，正是顾云之前在曾府后门见过的那位。

曾管家点了点头，也发话道：“让阿元跟着顾公子和燕大夫，再让一名小厮陪同。”

安排妥当后，见曾小姐已经有些疲乏，顾云再次交代了昨晚那外敷方子的用法后，便也准备离去。

曾小姐今日是在外间见的顾云等人，顾云此前一直忙于问诊，此时抬头一看，发现曾小姐斜后方竖着一面绣屏，应是为了隔断外间和内间用的，屏上绣了花鸟，栩栩如生，色彩清新淡雅。

顾云本身对刺绣不甚了解，只之前沈烨从外地回来，偶有几次给他带过几幅绣品，说是难得的珍品。他觉得那珍品的花纹样式和绣工与眼前这幅相差无几，可见绣这屏风的人技艺不俗。

“黛青。”顾云不自觉念出了绣屏的落款。

不料他话音刚落，对面的曾小姐却看了过来，她顺着顾云的视线看向了绣屏，了然一笑。

旁边的曾管家也笑道：“顾大夫是喜欢这绣屏？这是我们小姐自己绣的，黛青正是我们小姐。”

顾云之前听曾老爷和客栈掌柜唤曾小姐“阿妩”，本以为她名字中带“妩”，未曾想到曾小姐叫曾黛青，忙道：“原来是小姐的芳名，是我失礼了。”

曾黛青笑道：“不怪顾大夫。我阿爹一直唤我阿妩，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我名唤曾妩，而不是黛青了。”

曾黛青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姑娘家的闺名外人不方便多加谈论，顾云等人很快就告辞了。

顾云这边带人出城去那碧城山寻找线索暂且不提，曾黛青这边因之前问诊，一来一往的问答有些疲乏，放下了手中的书，准备在榻上小憩片刻。

她本已经闭上眼睛，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唤了一声“阿元”，见久久无人应答，睁开眼一看，才发现阿元并不在身旁。

“是我糊涂了，阿元跟着顾大夫他们去碧城山了。”曾黛青轻喃了一句。

她抽出夹在书中的一封信，又仔细看了一遍，神情温柔。

“还没来得及给阿熎回信，他该等急了。”

曾黛青担心自己这身体，不知何时又会陷入昏睡，索性趁着还有精力开始写回信。

最后一笔落下，她将信笺折好，放入一个空白信封中，又从书桌上垒着的一沓书中抽出了一本，将信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