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煜心累,一眼就把李溶溶这洞扫完,家徒四壁,别说什么细细引管,喝水有时用的也是瓢。
他望着徐意。
徐意无奈,从药箱里扒拉出一根,递给沈明煜:“这个也算钱”。
意思是要想赎回长命锁,要更多东西才行。
徐意拽着顾云走了,留下一大包草药。
沈明煜把细管放进李溶溶嘴里,在思考如何倒汤药进去
调试许久,李溶溶唇边都被戳出几个孔印,沈明煜始终不得要领,看着那他嘴唇泛着深紫,实在是为难。
沈明煜深吸一口气,仰头灌口药,苦的涩牙,连忙对着管子吹进去。
慢慢的沈明煜鼓起的腮帮子消下去,如此往复,终于只剩最后一口。
沈明煜几口下来,得了要领,娴熟的把嘴凑上去。
突然,李溶溶睁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神并不清明,他看着沈明煜动作,似有不解。
沈明煜瞧了李溶溶片刻,一动不动,看着那双逐渐回神的眼珠子,顿时呛住,一口苦哈哈的药汁全喷到李溶溶脸上。
李溶溶虽然样貌不算出众,一双眼睛确生的极其漂亮,圆润晶亮。
虽然赶自己还差点儿,沈明煜思忖,摸一把嘴角的药汁,用帕子胡乱擦一把李溶溶的脸:“醒了?”
他把李溶溶半扶起来,余光瞟见被自己搞得一片狼籍的铺盖,自觉应当换洗一下。
李溶溶看着沈明煜,张了张口,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难受吗,身上”,沈明煜问。
李溶溶舌头软的不利索,于是摇摇头。
沈明煜放下心,点头道:“我给你换一下”。
李溶溶见他扯垫单,虚空着手按住道:“....没了”。
沈明煜没听清,凑过去:“什么?”
“没.....换洗的”,李溶溶尽最大努力提高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很弱。
“好吧”,沈明煜嘴上应着,手上动作没停,拉起被角,见另一头被李溶溶扯着不撒手,有点尴尬道:“没关系,太阳大,一会儿就干了”。
李溶溶手指松开些,喉咙实在不舒服,见沈明煜埋头跟垫单过不去,主动道:“......水”。
沈明煜仰起头,突然意识到没给李溶溶倒水喝,立马站起来捡起水瓢舀一半喂他。
李溶溶舌头捋不直,慢吞吞的把半瓢水喝完,抿抿湿润的嘴唇,妥协道:“那你要看顾好”。
“嗯?”沈明煜不解地看着他。
李溶溶内心长叹,这是个不当家的少爷,还好他换下来的那身衣裳没洗了挂外面。
“会有跑出来玩的孩子偷扯下来”,李溶溶婉转的说:“所以需要人看着”。
“好,我就站在外面看它干”,沈明煜搂起垫单往外走,在上回李溶溶给他衣服的地方找出另一套,草草垫在床上:“先睡这个,等会儿我再铺回来”。
“不用,这样就可以”,李溶溶道。
沈明煜用行动拒绝,拉起李溶溶,在家时,天热睡的是竹席,等到天冷了,李玲兰会吩咐加上厚绵,等丫鬟暖好床,他直接上去睡,房内角落上放着炭火,热了就加从云山中运出来的冰。李溶溶这石洞,虽然冬暖夏凉,夜里睡着却过于冷,还需盖被子。
李溶溶努力撑起身子,好不容易等沈明煜把衣服勉强摊平,才吐口气重新躺回去。
看着沈明煜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声不自觉放的很轻,也不是很想睡了,他的眼神一直追着沈明煜的身影,心跳逐渐平静下来,看沈明煜一会儿进来问皂角在哪里,一会儿问中午想吃啥。
居然识得皂角,不容易。
李溶溶浑身热的慌,舔了舔嘴,刚刚水没喝够。
他翻了身,顶着墙,让自己不再看沈明煜,对自己心里莫名的感受很慌乱,毕竟沈明煜才出现在这个洞里不久。
难道是忘记手掌心的疼了,李溶溶把手心举起来看,蛇的牙印依旧醒目,盯的他浑身微微一颤。
“哐当!”
洞外发出巨响。
李溶溶惊得一屁股坐起来:“怎么了?”
他撑起来想下床,听见外面道:“没事,铲子掉地上了”。
李溶溶听罢,慢慢坐回去,头还是有些晕,四肢疼的发酸,决定还是不逞强。
沈明煜背着双手站在灶前,有些吃惊,李溶溶这儿太穷了,什么也没有,除了水盆里半块肉和地上的番薯,平时他都吃的什么,还长这么高,看起来还挺结实的。
李溶溶躺着又细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外面悄然无声。小半会儿过去了,李溶溶突然意识到什么,哑着嗓子喊道:“煮些番薯吃,晚上我有力气了就把那块肉烧了吃”。
沈明煜听着公鸭嗓很难受,突然理解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从前是闲手少爷,只管念书逛花楼,但是没有什么能难倒他,做饭不会比打马球难,况且自己闲暇时也爱捣鼓美食。
沈明煜弯腰把滚到地上的半块肉捡起来,洗干净放回原处。
行吧,先吃番薯,李溶溶估计也饿了。
沈明煜扶起李溶溶,半坐靠在床上,两人盯着碗里滑唧唧的番薯,陷入沉默。
“怎么了?”沈明煜明知故问道,把碗又送近些,只差剥开皮送到李溶溶手里:“不饿吗?”
“没,饿了”,李溶溶主动出击,捡出个稍微小点的番薯,不奢望沈明煜蒸的很好吃。
沈明煜看李溶溶缓慢而艰难的吞咽很受打击,右手也选个剩下的大番薯,连着皮一口咬下去。
好了,他饱了。
太难吃了,以前沈府做的番薯,又甜又糯,不想这样水唧唧和软趴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