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果然淋得湿透。
栗花落真也洗了个澡,踩着晕湿的劣质木地板走出来的时候,真昼酱正好从脚边奶凶地溜过去。
一只浅灰色的老鼠吱呀乱叫,在真昼前面上蹿下跳。
幸好屋子里更什么东西,更没有乱七八糟华而不实的易碎品,唯一可能损坏的就是窗台上那一排仙人掌。
——一排绿意盎然的、每一根刺都铮光瓦亮的仙人掌。
栗花落真也擦着头发,走进窄小的卧室,四处看了看,果然在桌子下面的墙角发现一个新开的老鼠洞。碎石头还堆在那呢,证据确凿。
“新朋友吗。”
他放下还在滴水的头发,转身去打开抽屉。他记得抽屉里还有块没来得及吃的面包。
水珠顺着手指滚到地上。
地图不见了。
“……啧。”
他顿了顿,找到了那块面包,拉上抽屉,蹲下来一把揪起真昼的后颈毛。
“对新来的朋友好一点啊真昼酱,不然的话,到时候流落在外也不要期望别人收留你呢。”
老鼠早就趁着这个功夫呲溜钻进了自己的洞口。
栗花落真也把面包放在洞口,真昼已经气呼呼地钻进了他的兜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失笑,摇摇头。
只有一间卧室和浴室的出租屋,在床边意外有一面被打碎成三块的镜子。虽然看起来有点裂痕,不过能用就是意外之喜了。
栗花落真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额角到下巴微妙地被歪歪扭扭的缝隙劈成两半,在昏黄明灭的灯光里显出因为破镜片的角度不同而稍微有着差异的色调。半明半暗。
“该染一下头发了。”
他擦干头发,才发现发根处有着不容易看见的深色。算算时间距离上一次染头发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再不收拾一下就会被人看出来了。
屋檐滴下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回头就能看见夜色弥漫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几点灯火在摇摇欲坠地支撑着破败贫民区的建筑轮廓。
这场雨很大,也很温柔。
横滨的水流沿着街道轻轻坠入海中,涟漪相互聚集又打散,而玻璃前映照出来脸色苍白的少年把一只毛色斑驳的猫从被雨水浸湿一半的桌子上,连同卷着猫的衣服一起轻轻放到床上的背影。窗户老旧的窗栓阻挡不了雨的温柔,些许的水色在木头上晕开。
空气里有着潮湿发霉的味道。
“黑野前辈。”
“嗯。”
木板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回来之前窗户是开着的,此刻已经淋得半湿。
栗花落真也坐在床上,一手拿着移动电话,翻开了放在自己腿上的记事本。这里也没有什么换洗的衣服,就只好先披上外套,之后再想办法吧。
“我通过情报部那边得知了一些额外的信息。在目标联系总部前后,似乎有其它的组织也在追查这条线。”
早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其他组织?熟人吗?”
栗花落真也已经习惯了在做任务的时候碰到来自各个组织的同行,见面的时候偶尔喝个酒又偶尔互相举枪,下一次见面又可以说说笑笑互相试探任务是不是冲突。
也习惯了从其他的同行那里听说某一位同行的离去。
“目前能确定的是,港口黑手党应该参与到了这次事件中,另外还有从欧洲追过来的外来势力。从入境记录来看,最近横滨的外来人员有着不正常的上涨。”
早川那边能听见翻阅资料的声音,速度相当快,可能也是刚收到信息。
第一条,记得每天吃药。
栗花落真也从衣服口袋里找到那个白色的小瓶,从里面倒出几粒白色的小药片,就着早上留下的冷水仰头吃掉。
“所以,上面到底是把那个人派去什么地方了啊。”
他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少了。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