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样就可以让百江渚放过他们，然后再考虑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栗花落真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百江渚生命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明明只是认识了短暂的一段时光，除非——

除非在他离开之后，百江渚很快就变成了魔法少女，一直游离在正常的世界之外，而她拥有的回忆，也只有在最初的那段时间。

“果然是真也哥哥会说出的话。”

百江渚的小丑面具，换了一个笑脸，一个讽刺又滑稽的笑脸。

“栗花落君——”

“织田先生！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无辜的人就不要卷进来了，请你带着孩子们离开吧，我会解决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忘掉我对大家都好。”

栗花落真也冷静地把围着的红围巾摘下来，扔给了织田作：“把这个帮我还给爱丽丝。”围巾的蕾丝已经被坂口先生拆掉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出差的红叶前辈，坂口先生被迫又当了一次老妈子。现在这条长围巾他戴了一天，本来也就是个玩笑，如今不过物归原主。

至于中原中也送的外套。

挺喜欢的。中原中也不一样。留着吧。结果无论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白色的外衣干净又温暖，虽然不知道中原中也是不是从太宰治送芥川龙之介外套那里得到了启发随手送了一件，但是已经很好了。已经够了。

见一面就够了，不需要家人，也不需要记忆。

“栗花落君。”

“织田先生，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说过的吧，我一开始就是来找百江渚的，所以一直没有说明白，其实我是——”

“真也。”

“……”

“真也答应了幸介，成为『一家人』的请求。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

栗花落真也不会对孩子说谎。

那是确确实实想成为一家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再一次醒来开始。

对了，记起来了。

坂口先生把他送到老师那里，说是学一些八年后出现的新的知识和工作上的事情。老师说，没有归属感的人是不完整的，作为一个人的他也应该有个家。

织田作的家好温暖啊。就跟十年前的他们一样。

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

“织田作，那是因为……”

“我也有责任。小渚是我捡到的，跟真也你无关。说要忘掉这段记忆，起码问过我吧。”

织田作认真地说。

他已经理解了栗花落真也的存在。栗花落真也看上去像中原中也，可实际上，内核跟太宰治一样是遍布了腐烂的废墟和盘根错节的绝望，满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发酵，越来越多越来越重，那样的灰暗和腐朽都快满溢出来了，却被牢牢锁在这副躯壳里面，只能越陷越深，越来越浓厚与沉重。

这也是太宰治接近栗花落真也的原因吧。因为本质上是一样的负罪与毁灭，虚构的希望和新生，以及拥抱死亡的夙愿。

只是太宰治选择了《完全自杀手册》。

栗花落真也又选择了什么？

“织田作。谢谢你。”栗花落真也动了动手指，还是放弃了一瞬间跟织田作动手的想法。织田作说的也没错。

偶尔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虽然害怕沉沦，但感觉也不错。

百江渚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说话。

她坐在桌子上，托着脑袋，仿佛是小丑在看小丑上演小丑的戏。使魔在她的身边打转，老鼠们举着奶酪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

直到栗花落真也重新看向她。

“真也哥哥也会答应成为别人的『家人』吗？那为什么从来不把我们当做家人？”

她歪着头，仿佛是小女孩疑惑不解的天真发问。

“因为那时候——”

酒吧的门被人踹开了。

一个穿着赤色莲花碎连衣裙，扎着红色高马尾和黑色蝴蝶结的少女，拿着一柄□□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门口。她轻巧地耍了个枪花，一只脚踩在门框上，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听说这里出现了魔女，什么嘛，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