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些,可以看见在那张用柳枝和芦苇编成的网里,躺着一个可爱的女孩。
她的睡颜仿佛一片清泉汇成的花瓣。
头上带着小金冠的天鹅们嘴里衔着网,发不出声音,焦急地拍着翅膀冲向塔楼。
它们可能需要帮助,像阿卡和尼尔斯那样,柳拉想——话说回来,不需要帮助的鸟群又怎么会接近这座城堡呢。
“你知道他们吗?”柳拉问道。
“你猜?如果我说这是给你送孩子的鹳鸟,你也得相信才行。”
说着,敏豪生男爵忽然顿住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
“这,就是你不该插手的那种事。”
天鹅们绕着阳台飞,让网的底部一点点靠近地面,终于轻轻地放下了女孩。
随即,领头的那只弯了弯脖颈,向他们走来。
“我有可能会相信的。”柳拉说。
哪种事?
改变他们的颜色,让她受伤的那种?
柳拉想问下去。顺便满足一下梅卖关子的快乐也没什么。只是这时那只天鹅走到了她的脚边,似乎要说话。
天鹅抖抖洁白的羽翼,张开它橙红色黑边的喙,开合几下。
顾不得男爵的不满,柳拉凝神倾听。
“嘎——”
啊。
听不懂呢。
柳拉惋惜地看着它那显然经过长途跋涉,羽毛黯淡、不够肥美的身体。
不能交流……
就可以吃掉,对吧?
◇
“吃掉?你是认真的?”
“可惜不是。”
半梦半醒间,隐约有奇怪的话传进艾丽莎耳中。
藤网勒着她,说不上舒服。
被哥哥们衔在空中,摇篮一样晃晃悠悠,她不知不觉倒也睡着了。
彻底进入梦乡前,艾丽莎看见了海上的冰山和花墙。那是仙女莫甘娜壮丽的云中宫殿,云霞般变幻无常。
宫殿。如果能回到父亲的宫殿里就好了,她模模糊糊地想。
回去,回到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艾丽莎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撑起身,看见自己敬爱的大哥——好吧,被变成了天鹅的大哥——正被一个红衣女人抱在手里蹂.躏。
那些用鸟喙精心梳理得服服帖帖的蓬松绒羽炸开了,整齐的飞羽也乱了两根。
大王子伸长脖颈,奋力挣扎,金冠都险些掉下来,还是逃不脱被捋羽毛的命运,悲愤地发出了天鹅临死的哀叫。
剩下的兄弟们缩着脖子,怂怂地围在她身边。
“……您好?”
艾丽莎站起来,迈出藤网,大着胆子问。
“你醒啦。”柳拉搂着天鹅的脖颈说。“你好,我的名字是柳拉。那边是敏豪生男爵。”
男爵丢下手上的钓竿,笑嘻嘻地向她行了个礼。“您好呀,小公主。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在您的洗礼上就见过您了。”
不记得。
这位男爵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居然参加过她的洗礼吗?
那不是重点。
匆匆看了一眼薰衣草色的云层,艾丽莎顾不上措辞,连忙说:
“请把它放下来,快!那是我哥哥!
“放下它——!”
柳拉依言而行,松开了手。
几乎是同一时刻,最后一缕夕阳沉入云海,隐没不见。
在地上用两条小细腿慌忙跑开几步的天鹅霎时停住,身形变大,立成高大的青年。
双翼恢复人手,羽毛化为一身白衣,小金冠也变回了王子额上的一顶精细冠冕。
只是,他那身衣服皱巴巴的,发丝也乱糟糟的,脸红得像是方才鸟喙的颜色还没褪尽。
艾丽莎和她身后同样变为人形的十个哥哥们表情一致,呆滞地望着他们这位最严肃不过的大哥,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失同情。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