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总在瞬息间。

先才是灰蒙蒙的天，眨眼就放亮。

家里原本只有苏茂自己生活，日子过得随意。

如今多了两个人，自然要添置不少东西。

楚霁不能露面，苏茂便带着阿星出了门。

即便在清晨时分，城西的小街道却已经是热火朝天。

阿星看这儿又看那儿，稀奇得很。

他往些时候来西街卖过红薯，但他穷得叮当响，顶多买两个馒头，压根没有闲心逛市集。

苏茂瞧出阿星的向往，大手一挥，难得慷慨地说：“小孩儿，今天想买什么就说，叔叔都给你买。”

“真哒？”阿星眼前一亮，“小狗狗要喝米糊得买些米，还要给红薯买些活蛐蛐……唔，再给阿霁买两套衣裳吧，他一直穿我的旧衣裳，手和腿都漏出一大截儿！”

苏茂许久没等到他的下文，不禁问道：“还有呢？”

“就这些啊。”阿星摇摇头，“没啦。”

“那你呢？”苏茂又问。

“我挺好的呀。”阿星心想他每天吃饱穿暖，确实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苏茂低头扫过一眼阿星暴露在外的大脚趾，顺手拎起阿星的后衣领，边走边道：“先给你买双鞋。”

阿星踉跄跟在他身后，连连拒绝：“叔叔，我不用，习惯了，不要浪费钱。”

苏茂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快步走到了鞋铺门口。

卖鞋的老伯刚开门就迎了客，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哥，要买鞋？”老伯擦了擦门口的小板凳，示意他俩坐下。

阿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茂压着坐下道：“给他量量脚。”

“好嘞！”老伯热情地应和一声，便蹲下身要脱阿星的鞋。

阿星从前穿鞋都不讲究，一双鞋能穿一年，哪有过这么大阵仗的让人量脚。

更何况脚暴露在陌生人的眼前，阿星只感觉浑身不自在，他犹豫地看向苏茂，想要开口，却被人瞪了一眼。

叔叔真的好凶啊。

阿星打了个冷颤，乖乖把话咽了回去。

而苏茂却是享受起了这种霸道的照顾。

带着阿星买好鞋，又去买了衣裳，最后还给他塞了串糖葫芦。

好不容易买好了东西，阿星看太阳爬到了头顶，便催着苏茂回家。

市集上的小贩逐渐收摊，看似也是要先回家填饱肚子。

就在这时，他们迎面过来几个邋遢的流浪汉。

流浪汉一眼瞧见阿星，忙不迭围了上来——

“哟，这不是卖红薯的扫把星吗？”

“几天不见，阔绰许多啊！”

“有钱了竟敢不来孝敬大哥？”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恶意汹汹地把阿星围了起来。

阿星从前身材瘦弱，常遭到流浪汉和乞丐的欺负。

这伙人曾经抢过他的东西，而后每次看见他，就上来讨钱，怎么也甩不掉。

“我……”阿星怯怯地开口，混迹在市集，他太明白顺从的好处，若是反抗，遭一顿毒打不说，钱最终还是要被抢走，倒不如一早就给出去，骨气对他来说，有时候确实很奢侈。

“干嘛呢？”苏茂说着一手拉开其中一个流浪汉，“大男人游手好闲跑来欺负小孩儿？”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流浪汉看苏茂瘦胳膊瘦腿，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儿。

“哎呀。”苏茂缩了缩脑袋，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你这人怎么不讲卫生，说话喷唾沫，恶心死了！”

流浪汉气紧，不愿和苏茂多言，挥手想把他挡开。

哪想他手刚抬起就被苏茂握住了胳膊，只听“硌啦”一声，流浪汉就感觉自己的手再不受控制。

苏茂面色一冷，提腿向另外两个站在阿星身边的流浪汉。

他自小习医，对人身上的弱点了如指掌，每次都直击要害，不多会儿，流浪汉就各自躺倒在地。

阿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感叹道：“叔叔，你好厉害啊！”

苏茂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两人走出一段路，阿星又忽地开了口：“叔叔，我以后能和你学武功吗？”

苏茂刚才那几下显然是练家子，他身形瘦弱却能将比他壮硕的男人击倒在地，实在叫阿星羡慕得紧。

“说什么呢？”苏茂闻言伸手掐了掐阿星的脸蛋，似笑非笑地说，“叔叔才不会武功呢，我可柔弱啦！”

阿星只觉周身一冷，呆呆地点了点头，便没敢再提。

***

不一会儿，阿星和苏茂就到了家。

楚霁坐在院子里补眠，乍一听门响，立刻站起了身。

“你们终于……”他视线触及阿星，忽地一顿，“你怎么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