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阿星和苏茂迟迟归来。

门外已经没了楚霁的身影，只有一块烂布条压在门下。

“啧，这是什么东西？”苏茂嫌恶地瞥了一眼，还当是哪户人家乱扔垃圾。

阿星却是目光一亮，拾起布条就道：“叔叔，这是阿霁的衣服！”

“他没事扯衣服做什么？”苏茂不解地皱了皱眉。

“唔……”阿星翻看两眼，又道，“好像是他的手信。”

“手信？”苏茂凑头过去，一点也没看明白。

“对啊。”阿星指了指布条上的小人，“他说他在门口等了很久，但是还有急事，要我们再等他两天。”

苏茂又仔细看了一遍，仍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破布上的涂画简陋，在他眼里就是几颗会动的鸡蛋罢了。

阿星则是相反，美滋滋地把布条往怀里一收就跑去做饭。

菠萝咕噜肉最后还是上了饭桌，而向来不挑嘴的苏茂却没动过几次筷。

阿星有些困惑，问他：“叔叔，你怎么都不吃？”

“阿星……”苏茂犹豫着开口，“你不觉得这菜有点儿酸吗？”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那咕噜肉酸得叫人牙疼。

“没有啊。”阿星尝了一口，表情淡然，“酸甜正好。”

“你刚才真没偷偷吃糖？”苏茂怀疑道，明明这菜里就没甜味儿，只有酸。

阿星摇摇头，转念又道：“要是阿霁在的话，他肯定会捧场地吃完一整盘。”

苏茂：你就只知道楚霁！

***

楚霁不在家，阿星的床又有了空位。

红薯带着两只小狗崽乐乐呵呵地挤上了他的床。

最近苏茂闲着无事，给红薯做了件翠绿的披风。

红薯喜爱得紧，明明是炎炎夏夜，依旧不肯脱下披风。

阿星拿它没法，又觉得它一条粉蛇裹着绿披风实在滑稽，忍不住找了些旧衣服，打算给它再做一件。

夜深人静，阿星点着烛火，小心地做着针线活。

两只狗崽早就困了，这会儿正头靠着头打瞌睡，而红薯越晚越有精神，一双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阿星。

窗户没掩实，偶尔窜过一阵凉风。

阿星鼻头一痒，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嘶嘶嘶！”红薯闻声攀到阿星手背，仰着小脑袋望他，眼里满是关切。

“我没事。”阿星摸摸它的脑袋，眼看披风已经成型，赶紧给红薯换上。

新做的披风带着浅浅的米黄，配上红薯蛇身的淡粉，很是相衬。

阿星满意地点点它的脑袋，不禁感叹道：“我们红薯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小蛇啦。”

红薯没有听懂，只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阿星忽地一愣，又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红薯是姑娘还是小伙儿呢。”

“嘶嘶嘶~”红薯听见他的声音，附和着吐了吐信子。

他低下头，对上红薯泛着红光的小圆眼，蓦地又释怀道：“长得漂亮就行啦，姑娘小伙儿不都一样。”

红薯见他自说自话又傻乐，到底是不明白，索性低头欣赏起自己的新披风。

“阿嚏！”阿星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他缩了缩鼻子，把小狗崽和红薯一同抱回被窝，心想天气越发寒凉，是时候给楚霁准备一两件厚衣服过冬了。

***

翌日清晨。

阿星做好早饭，便和苏茂提起想给楚霁做冬衣的念头。

“买布？”苏茂一怔，摆摆手，“不必买了。”

“为什么？”阿星不明所以。

“你出门瞧瞧。”苏茂打了个哈欠，指指门外。

阿星摸不着头脑，刚拉开门就看到外边堆砌得像座小山的物品，其中不乏布匹、粮食，旁边甚至还捆了两只大白鹅。

“叔叔，这是……？”阿星显然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诶，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位有钱大哥。”苏茂耸耸肩，又好奇地问道，“他是不是欠你钱啊？真没见过这么宠弟弟的。”

阿星哑然，这么多东西，他是想还回去都难。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送，咱们就用呗。”苏茂瞧出阿星心中所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暗暗嘀咕，“真没想到，楚霁这小子还能钓个金龟婿。”

“叔叔，你刚才说什么？”阿星犹疑地瞥向他。

苏茂连忙摆手，佯装无事发生：“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阿星没再说话，回头挑了匹暗色的布，又买了些棉花，打算给楚霁做件厚实的棉袄。

苏茂看他做得精细，登时不满地问他：“我的呢？”

“你的什么？”阿星忙着缝线，头也不抬。

“我怎么没有厚衣服？”苏茂凑头到他眼前，指了指自己，“我也要过冬啊！”

“叔叔不可以去成衣铺买吗？”阿星理所当然道。

“楚霁也可以去成衣铺买啊！”苏茂禁不住反驳。

“叔叔，阿霁没钱的。”阿星皱着脸，眼里透着几分无辜，“您怎么欺负小孩呢？”

苏茂顿时无言，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谁欺负小孩儿啊，我只比楚霁那小子大六岁，我很老吗！”

***

楚霁这一走便是好几天。

阿星闲在家里，除了做饭和偶尔分拣草药，剩下的时间全都用在做衣裳。

他还是头一次给人做衣裳，手工不太好，好几次缝线的时候扎到了手，碰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