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姜稚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她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姜稚一脸懵逼,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她甚至觉得她身体没什么不舒服。
春眠的哭声很快吸引了一群人过来,谢琨离得远,到得也晚。他到的时候见一屋子女眷围着姜稚的床榻不知所措,春眠在里面哭喊。
这场景一下让他想起年初时姜稚发的那场要命的高热。
他去姜府看望的时候,满屋子女人都在哭,哭得他脑仁疼,他扑到床边看她,她烧得全身通红,呼吸一声比一声短。
“还愣着干什么,拉开她!”薛嬷嬷的声音从女人堆里传来。
接着便是春眠大哭大闹的哭喊,随后姜稚的声音也从里面飘出,“先给她喝点水,是我不对,刚才吓她。”
声音虽然粗粝,但仍能听出活力十足。
谢琨从胸腔中呼出一口大气,见侍女将挣扎的春眠带出门去,中间露出一条缝隙,忙钻了进去。
薛嬷嬷见谢琨进来,颇为不满地看了他几眼,奈何谢琨脸皮厚,她也不好当着姜稚的面直接赶他,便转而关心起眼前要紧的事。
“小姐,你可否觉得脑中发胀,看东西有重影,看不清楚。”
“没有。”
“那有没有四肢无力,听不清声音呢?”
“没有。”
“那舌头……”
“哎呀嬷嬷,”姜稚忍不住打断她,“我好得很,除了喉咙发紧有点哑之外,哪里都没问题。”
“谢天谢地!”薛嬷嬷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背了汗受了点风,喝点金银花泡的水两天就能好。”
薛嬷嬷心里感叹道:要是姜稚在她的照顾下出了什么大事,她这把老命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年初时姜稚生的那场大病,姜府可死了不少人。大小姐发怒将稚园贴身伺候的几个全部打死,其他人发卖到贫苦的南郡,整个稚园二十多人,最后就剩了个春眠。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端庄柔顺的大小姐,居然能面不改色地下出这种狠辣的命令。
薛嬷嬷想起姜卉将自己传唤到跟前,嘱咐她好好照顾姜稚那会儿,她虽然言辞并无不妥甚至有几分亲切,但临去前那淡淡的一瞥,也让她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遍体身寒。
“好了,别围着我了,怪闷的。”姜稚说道。
薛嬷嬷赶紧撵她们出去,叫她们去厨房烧开水。
姜稚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春眠坐在门槛上,便道:“嬷嬷也出去吧,把春眠叫进来。”
薛嬷嬷应声出去,出去前她再三看了谢琨好几眼,可惜谢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薛嬷嬷无法,只得自己一个人出去。
趁着春眠进来的空隙,谢琨冲姜稚道:“你怎么不让我出去,不怕我嫌弃你声音难听?”
姜稚白了一眼,振振有词,“你必须好好看着,我现在受的苦都是因为谁,以后有好东西了你记得孝敬上来补偿我。”
谢琨苦笑,“你在别人面前就注重穿着打扮,怎么到我这就能邋里邋遢的。”
“你才配不上我新做的钗环服饰,”姜稚摇摇头,转眼看到春眠进来又笑开,冲她伸手,“快过来。”
谢琨见无人理他,识趣地坐在一旁倒茶喝。
春眠抽抽噎噎地走到姜稚面前,任她伸着手,却没搭理她,也不肯坐下。
姜稚心里知道,这次是把小丫头得罪惨了,强拉着春眠坐在她面前。
春眠低着头,一双眼睛哭成桃核,又红又肿,偏还在往下掉眼泪,姜稚顿时心疼得不行,从枕头下摸出手绢给她擦。
“别,”春眠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是织金阁的帕子,这个花纹全京城只有一条,小姐一直舍不得用。”
姜稚一听更心疼了,就这条帕子还是春眠求了好几个府里的玩伴守在织金阁门口才抢到的。
她心里愧疚,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老实对春眠认错,“我错了,春眠,我不该吓你。”
“婢子不敢。”春眠仍是生气。
姜稚求生欲极强,“我错在不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好春眠,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春眠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盯着姜稚,然后一下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姜稚抬手轻拍她背,无声安抚。
这就是哄好了。
吃瓜群众谢琨看得一愣一愣地。
他看着姜稚三两下哄好了一个闹别扭的女人,只觉得这手段比情场里的老手也不遑多让。
心里暗道:幸好姜稚是个女子而非男人身,不然这京城得有多少芳心错投的伤心人。
然而这一点,在三个月后他看到男装的姜稚和谢言坐在四方阁内左拥右抱时,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