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差不多快是二十一世纪最环保的猫了，它自己上厕所，猫砂和猫砂盆都省得买了。”明颀一只手靠在门框上看着江夜笨手笨脚地逗猫。
“明老师，你不觉得它太胖了么？”
“胖点好，抱着舒服。”
“毛也，有点长。”
“保暖，哈哈哈。”
“要洗澡吗？”
“放着我来。”
江夜打了个冷战，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站起来。
“怎么？”明颀瞧他神色有些不对，“过敏？”
“不是生理洁癖，心理障碍而已。”
“那就更不能让你来了。时间不早了，趁现在还对刚才电子城的事有点感觉，把意见给人发过去，我问我哥要联系方式去，免得哪天我忘干净了他再来问我。”
两人进了书房。
明颀打开他那台老不死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上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微信上，一个椰子树头像网名为“雪花啤酒”的好友给他发了两个文件，接着再连刷了十条消息来引起他的注意。
明颀打开聊天窗口，发了消息过去。
[奥迪双钻]：你有病吗？
[雪花啤酒]：老弟你可回我了。
[奥迪双钻]：大哥，养家糊口的担子不够重咋滴？你一天在网上瞎活跃啥？我不看手机的啊，老年人才玩微信。
[雪花啤酒]：……你桑了我的心。
[奥迪双钻]：你爬。
江夜憋笑，明颀又敲了两个闪耀耀的中老年人专用表情过去。
[雪花啤酒]：咳咳，别逗你哥了，说正事。
[奥迪双钻]：行，你唱。
[雪花啤酒]：你把第一个文件打开，你边看我边给你解释。
明颀很不情愿地照做。
文件图文并茂，标题简单明了，就是四个字——冰雪奇缘。明颀思考这名字会不会涉及侵权问题的时候，顺便扫了下下面的内容。
几张素描图纸挂在显眼的位置，图纸下面附有文字说明：“藏经楼古建筑设计方案图”，“江南风格牌坊施工图”，“水榭建筑施工图”云云。
明颀：“……”
[奥迪双钻]：大哥，你朋友打算盖一个地下中国吗？能不能考虑先把圆明园修复了。我本来以为这跟蜡笔小新眉毛一样粗的标题已经很中二了。
[雪花啤酒]：你懂什么，这是吸收了现代电影艺术优良特点的高科技VR体验馆，是冲破时空障碍，集百家所长，势必会成为引领时代热潮的文化大熔炉。
[奥迪双钻]：搞什么？推动产业升级？他不会真要在地下建个迷宫吧？
[雪花啤酒]：非也，这是VR场景里的建筑图，3D建模下面也有，你自己看。
明颀把文件翻了两页，果然看到了。
[奥迪双钻]：你不能改下背景？绿布令我眼花。还有，你给我看这个究竟搞什么鬼，我他妈对建筑一窍不通。
[雪花啤酒]：咳咳，小资本家做生意需要人脉和技术支持，同时也需要收集民众意见。这房子看得顺眼吗？看不惯直说。
[奥迪双钻]：雨我无瓜。
严耀无语，又让他打开了另一个文件。
同样图文并茂，明颀这次在上面看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那是VR体验时在场景里的截图。一共有几十张，统一呈矩阵排列。
图片矩阵下面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内容包括体验者血压、心率、呼吸、面部肌肉间作用等，再后面的文字描述里，插入了折线图，以此总结体验者全程的各项指标变化，并对其做了详细解说。
最后，以“综上，我们不难预测”为开头，结合本次体验数据，对以后的实验中可能出现的结果做出了预测。
明颀脸都黑了。
[奥迪双钻]：你在逗我，你让你弟弟像小白鼠一样被人研究。
[雪花啤酒]：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
[奥迪双钻]：巧了，我也不知道，毫无游戏体验，我也不打算反馈什么意见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弄得很明白了，哦，错了，是你们。
[雪花啤酒]：老弟消气，老弟喝茶。
[奥迪双钻]：需要提醒的是，你们是不是把自己的技术想得高尚了一点，根据极其有限的样本数据得出如此长篇大论的假大空内容，不是研究的正确程序。另外，在不被告知真实情况的情况下，成为你们的观察对象，是我非常忌讳的事情。
[雪花啤酒]：额……老弟，我有必要说明一下……
[奥迪双钻]：不，你没有，来人，拖下去斩了。
明颀回了这句就把软件卸载了。
江夜：“明老师？”
“气死我了，他居然骗我，他是我哥，他居然骗我。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被人监视不觉得很不爽，想杀人吗？”
“我……我觉得还行。至少在画面里面，我们是在一起的。”
明老师气得连翻了了好几个白眼。
书房一角堆着老高一摞批改完毕的试卷，江夜记得昨晚这堆试卷对明老师的情绪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默默起身：“明老师，我走了。”
“嗯？”
他以为明颀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解释说：“你生气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你。”
明颀破天荒地希望江夜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扰打扰”他：“那你不指望安慰安慰我我会好受些吗？”
“？？”
“不用惊讶，我本来就没必要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跟你置气。”
“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大骂你一顿然后把你扫地出门吗？”
“昂。”
江夜受宠若惊，微微把脖子一缩，低头从刘海缝里看他。换做某些人，做出这种类似讨好亲近撒娇的表情，明颀早把屎盆子一掌扣过去了。可能是他自觉亏欠江夜多，可能是情人眼里自带滤镜，也可能是江夜除了“漠不关心”脸之外的表情过于珍稀，他倒觉得他这幅装软的表情……
怪可爱的。
明颀搓着江夜的脑袋：“会不会学大狼狗摇尾巴？”
“不会，会狗叫，汪，汪。”
“乖，明天跟主人遛弯去？垚城好多地方你还没见过呢。”
“我毕竟是个本地人。”
“谁不是华夏儿女，每个人听到过的看到过的都一样多吗？”
“偶，我懂。可是……明天不行。”
“嗯？”明颀偏头，“你干嘛？”
“三坪村那天我没在，是上集市打印合同了，接点翻译的活儿，总不能总靠爹吃饭。这周的材料我还没牵头，明天是最后期限了。这份弄完了还有下周的要操心。”
“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人。”明颀歪在椅子上，“正式合同吗？哪个公司？报酬怎么样？”
“行价，千字小一百。本来也不多，玩的，怕闲下来皮痒。”
“不错不错，年轻人总要走这历练的一步，你老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还好，想当年我举目无亲的，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才晓得我原来在这里还有个哥。”